第四十五章（1/2）

根珍跟父亲回家路上碰到梅华。梅华说道：“昨天，家阳为了我和大郑吵架，怪不好意思，我今天来谢谢他。”

根珍说道：“家阳睡着了。”

梅华疑惑王家阳今天这么早就睡了，问道：“家阳这么早睡了，怎么回事？”

根珍实诚，就将为了家阳以后不吃大郑的亏，要老爹出面请大郑、老梁吃饭喝酒的事说了一遍。

梅华说道：“谢谢叔叔。”

春云笑了笑。

根珍说道：“没有事啦，他们今天喝了酒，已经讲和了。我爹为这是请他们吃饭，他们吃得挺高兴的。”

梅华听了，心里一下子就沉了下去，自己的爹是书呆子一个，不知道这些人情世故。即使知道也没有这个条件请他们吃肉喝酒。一是没有酒没有肉，二是他们不会来。梅华笑着对根珍说道：“谢谢你们，这样我就放心了。”梅华本来就是很沉着的人，艰难的家境使得她从小养成这个习惯，喜怒不轻易露于脸，肚子里的苦只有她自己知道。两个人告了别，一个回家，一个来到家阳家里。

家阳的奶奶看见梅华来了，点了煤油灯踮着小脚端到家阳的房间，与梅华打了招呼就走了，留下梅华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一会儿，豆大的煤油灯暗淡下来，梅华找了一根细针在灯芯上挑了挑，灯火跳了一下亮堂起来。

窗口外寒风一阵紧接一阵，风停空隙里，碎雪仔在瓦背上跳动的声音，细细碎碎，清脆清亮，声声传入梅花的耳朵。

突然，家阳大声哭叫道：“梅华，梅华。”

梅华吓了一跳，跑到床边，家阳眼角流着泪水。家阳已经醒了过来。梅华紧张地问道：“你干吗了？”

王家阳看见根珍不在，不知道梅华什么时候来身旁，起床坐起身来问道：“根珍呢？你什么时候来的？”

梅华答道：“根珍和她爹走了，我们在路上碰到了。我刚刚来。根珍告诉我，为了你和大郑讲和，特意叫他爹请客吃饭的。”

王家阳开口说道：“我心里有鬼，难为她了。”家阳双手捧着头摩挲了一会，双手遮住脸，难为情地对梅华说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梅华就追问什么梦要这样又哭又叫。家阳有一点不好意思。梅华见王家阳这个样子更加来了劲，冰凉的双手插进家阳的被窝里，笑着逼他一定要把梦境说出来。家阳握住梅华的双手，让双手暖和一点。

家阳说道：“太冷了，上床暖和一点。”梅华羞羞答答，家阳一把拉她上了床，倦坐在被窝里。

家阳说道：“迷迷糊糊的，好像我们几个人还很小，一会儿在锅灶山瓦窑棚边玩泥巴，一会儿又好像和其他同学一起在到初中学校的路上，一会儿好像在观音庙里玩耍，一会儿好像在山顶湖旁边游玩。觉得山顶湖很大、很大看不到边，四周茫茫，山顶湖很深、很深看不到底。几个人在山顶湖旁边小路上走着走着……又觉得好像下了雪，周围都是白雪皑皑。开始大家好像有说有笑，根珍不小心滑了一下，我叫着把她扶了起来……过了一会，突然觉得你掉进已经结冰的山顶湖里，我拼命去拉，我觉得拉不动你，我慌了起来就哭起来叫你的名字……叫大家来帮忙来拉你，嘴里似乎又叫不出来。”

梅华听了，抱着家阳不出声，只是不停地吻着他。几个人从小到大，家阳从来对自己特别尽心。昨天，家阳为了自己不惜得罪领导，宁可丢掉民兵连长的职位也要和大郑拉下脸面。尽管是在梦境中，但为了自己又哭又叫，肯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是何等的用情！根珍为了家阳和大郑的和解，可以叫父亲出面请人吃饭喝酒，自己什么也帮不了家阳的忙。家阳对自己的点点滴滴都在梅华的心底湖里渐渐地冒泡了上来。“新米节”那天夜里陪同自己到山顶湖边找牛；为了替自己买围巾、买解放鞋，冒险去偷树……这样想着，梅华的泪水就流了下来。

王家阳看见梅华流出了泪水，问梅华：“怎么了？无缘无故流泪。”

梅华笑了笑，擦掉眼泪水，试探着问家阳：“你年龄不小了，可以从看中的女孩子里找一个合适的，也可以让你奶奶早点放心。”

家阳说道：“除了你，她们两个我不喜欢当我老婆。”

“为什么？”

“我自己脾气不好，华英太凶，两个人一起肯定会吵架；根珍太懦弱，事事都要为她操心，本来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上要操心，下要操心，我受不了。她们两个都不适合我。她们只能当朋友，不能当老婆。”

梅华肚子里热浪滚滚，但不露于脸色，说道：“我有那么好吗？”

家阳说道：“你人漂亮，脾气好，会宽容，我喜欢。但是我们年纪还小，就我们两个人知道这一点就行了，现在不能说出去。”

梅华笑意盈盈。

突然，家阳信誓旦旦：“我王家阳保证对梅华忠贞不贰，永远不反悔。”

家阳想起在锅灶山砖窑棚里守夜的事，有点对不起梅华，想告诉梅华，求得她原谅。说了又怕梅华恼怒，以后不理会自己，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