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重访雅典（1/2）

五月的雅典，阳光温柔地洒在古老的街区。紫藤花瀑布般倾泻而下，夹竹桃绽放着粉白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柑橘花的清香。

一位穿着米色休闲西装的亚洲男子站在街角，手里拿着手机，时而看看谷歌地图，时而抬头辨认门牌号。他约莫六十出头，身材清瘦，一头花白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的细纹里透着文人特有的儒雅。

这个人就是顾东临，南方某美术学院退休的教授。几个月前那次购房受骗的经历，让他损失了五万欧元。但比起金钱的损失，更让他难以释怀的是那种被欺骗的羞辱感。这一次来希腊，他做足了功课：反复查询当地正规房产网站，仔细核实房东身份，甚至请希腊律师帮忙审核了合同。

“应该就是这里了。“他喃喃自语，声音里还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眼前这条幽静的街道两旁是典型的雅典老式民居，白墙蓝窗，阳台上挂满了鲜花。与上次见到的那些破败街区不同，这里的房子虽然年代久远，却保养得很好。街道整洁干净，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

门牌号12，就是这里了。顾东临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这栋带院子的两层小楼正是他在网上相中的房子：百年老宅，独门独院，离美术学院只有两站地铁。

“professu？“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顾东临抬头，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站在铁门前向他招手。老人约莫七、八十岁，但精神矍铄，腰板挺得笔直，一双蓝眼睛炯炯有神。他穿着考究的亚麻衬衫，深棕色的长裤，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举手投足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俊潇洒。

“mr aris?“顾东临快步走过去。

“wele！“亚里斯热情地张开双臂，“您找到这里了，真是太好了。这条街的门牌号有点乱。“随后改为流利的中文说道。

“您会说中文！”顾东临有些惊讶。

“会一点点。”亚里斯谦虚地回答。

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眼前是一个错落有致的小花园。三月樱草、蓝风铃、金鱼花......各色花朵竞相绽放。花丛中，一条青石板小径蜿蜒通向屋子。一只橘色的大猫慵懒地趴在台阶上，见有客人来，懒洋洋地抬起头，打量着这位东方来客。

“这是波波，“亚里斯笑着介绍，“它很少对陌生人这么友善。看来它喜欢您，这是个好兆头！“

顾东临蹲下来，轻轻抚摸波波的下巴。猫咪舒服地眯起眼睛，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您很懂猫嘛。“亚里斯说。

“以前养过一只。“顾东临站起身，目光被墙角一簇簇盛开的茉莉花吸引，“这花开得真美。“

“啊，这些花都是......“亚里斯的声音突然变得柔和，“都是她很喜欢的品种。“

顾东临注意到老人提到她时，那双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温柔的忧伤。他不由得想起自己的妻子，她也是爱花之人，走得太早。

“我知道这种感觉。“顾东临轻声说。两个老人相视一笑，某种共同的失落让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

亚里斯带着顾东临在花园里漫步。“这棵无花果树有七十多年了，“他指着角落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结的果子特别甜。这些葡萄架是我自己搭的，夏天可以在下面喝茶......“

一只野猫从墙头跳下来，和波波打了个招呼，熟门熟路地钻进了花丛。

“这院子就像个小小的动物乐园，“亚里斯笑着说，“有时候还会有小鸟来筑巢。您要是喜欢画花鸟，这里再合适不过了。“

顾东临点点头。作为一个画家，他对光线和环境特别敏感。这个院子的光线极好，花影斑驳，充满生机，是理想的创作场所。

“您看，“亚里斯指着角落里一株茉莉，“这是从东方来的花，据说......“他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神有些恍惚，似乎勾起了什么往事。

顾东临注意到老人的异样，但没有追问。作为一个艺术家，他知道某些沉默背后藏着怎样的故事。

院子中央有一张老旧的铁艺桌椅，上面的白漆已经斑驳，却显得格外温馨。“我每天早上都在这里喝咖啡，“亚里斯说，“阳光很好，而且能看到整个花园。“

他示意顾东临坐下，自己则转身进屋，很快端出一壶希腊咖啡和两个小杯子。

“您不是第一个被这个院子吸引的艺术家，“亚里斯一边倒咖啡一边说，“上一位住客是个法国画家，在这里住了二十年。他说这里的光线很特别，像梵高笔下的普罗旺斯。“

顾东临环顾四周，完全理解那位法国画家的感受。五月的阳光透过葡萄架的缝隙洒下来，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远处传来一阵阵海浪的涛声，近处是鸟儿的啁啾，还有花香随风飘来。

“这房子......“亚里斯轻轻搅动着咖啡，“住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在这里留下了故事。有些故事欢乐，有些......“他的声音又低了下去。

波波跳上桌子，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