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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暴雨中的告别(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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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预感始终萦绕在心头。

深夜,雨终于渐渐停歇。月光透过云层,洒在窗台上那盆含苞待放的茉莉花上。这是亚里斯特意从花会上买来的,说是要让她在家也能闻到家乡的味道。此刻月光下的茉莉花,散发出淡淡的哀愁。

站在窗前,她又想起了那天在苏州。他们坐在评弹茶社里,听着《玉蜻蜓》。亚里斯虽然一句也听不懂,却说:“中国的曲子最动人,把爱情的甜蜜和苦涩都唱得这么细腻。“

收音机里传来午夜新闻:

“据报道,地中海海域近日风浪异常,多艘商船被迫改道......“

江丽丽连忙关掉收音机。她不敢再听下去,生怕会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此刻的亚里斯应该已经到了莫斯科,准备转机去雅典吧?不知道家族的危机有多严重,需要他这么急着回去?

她打开衣柜,亚里斯的西装还挂在那里。临走前他说:“这件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再穿。“那是他们去定制结婚礼服时,顺便做的一件。此刻西装上还留着他常用的古龙水香气,混合着淡淡的雪茄味道。

桌上还摆着他们的订婚请柬样品,烫金的字体在台灯下闪着微光。原本定在七月的日期,现在看来不知还要推迟多久。

台灯的光晕渐渐变得昏黄,照在墙上的黑白照片上。照片上的两人是那样年轻而幸福,谁能想到命运会跟他们开这样的玩笑?

“丽丽,该睡了。“门外传来江母的声音,“明天还要上班呢。“

“好的,妈。“她应了一声,却没有动。此刻的她多么希望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这样她就不用面对没有他的明天。

但她知道,生活还要继续。从明天起,她将开始漫长的等待,等待一个或许永远也等不到的归期。而这个不眠的夜晚,注定将成为她生命中最难忘的记忆。

床头的闹钟滴答作响,像是在为这段感情倒计时。窗台上的茉莉花在轻轻摇曳,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气。远处偶尔传来轮船的汽笛声,在夜里显得特别悠长。

她想起临别时亚里斯最后的叮嘱:“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我的心永远属于你。“可是她多么希望他能说的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清晨,楼下传来一阵喊声,惊醒了刚入睡的江丽丽。

“小姐,“楼下传来看门老薛的声音,“有你的电报。“

江丽丽连忙跑下楼。是亚里斯发来的:

“平安抵达莫斯科,勿念。明早转机雅典。永远爱你。“

短短几个字,却让她的心安定了不少。她在心里计算着时差:莫斯科现在应该是下半夜,他一定是一下飞机就找电报局发的电报。这个总是把她放在第一位的人,此刻在异国他乡,是否也在思念着她?

回到房间,她取出笔记本,想给亚里斯写信,却不知从何写起。有太多话想说,却又怕说出口就成了不详的预言。最后,她只写下一句:

“我会等你回来,不管要等多久。“

窗外,初升的太阳透过浓浓的雾气,挣扎着将一缕缕阳光撒向地面,街道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远处的钟楼敲响了,街角的手风琴声依然在晨曦中飘荡:

“我的心上人,

我的朋友,

你可知道我多么爱你...“

这支歌是亚里斯教会街头艺人的。那天他们路过时,手风琴手正在演奏《上海滩》。亚里斯停下来,用生涩的中文跟老人家交谈,然后教他这首俄罗斯民歌。从那以后,每次他们经过,老人都会演奏这首歌。

昨夜的雨水顺着窗棂流下后,在窗台上积成一个个小水洼。江丽丽望着窗外,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也是雨天。那天在兰心大戏院看完《梁山伯与祝英台》,出来时正赶上暴雨。亚里斯脱下西装给她遮雨,自己却淋得像个落汤鸡。后来他发了三天烧,却笑着说:“值得,因为看到你穿着湿漉漉的旗袍的样子真美。“

将亚里斯发来的电报小心地夹在《希腊神话》里。窗外的梧桐树发出沙沙的响声。在这个特别的清晨,在上海的某个角落,一个年轻的姑娘正在默默祈祷:愿爱情能战胜命运,愿等待不会太久。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在莫斯科的转机大厅里,亚里斯正握着一封刚收到的电报,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那封电报将改变他们的命运,而这个雨夜,注定成为他们爱情故事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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