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三十九章 （正文完）（3/4）

来能做什么，又能去哪里。

白色的盲杖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沈思过的视线范围中。

怔楞地仰起头，沈思过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逆光而来的男人，呼吸骤然加重，他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自己一开口便会打破这个虚幻的梦境，重新被扔进残酷的现实中。

手握盲杖，身穿黑色大衣内搭黑色衬衫和西裤，薄暄站定在仍在地上蹲着的沈思过身前，神色淡漠地问道：“骨灰领到了？”

楞楞地望着薄暄，明明已经那样清楚地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可沈思过却还是觉得自己现在听到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擡手往身前探了两下，没有摸到人也没有听到回答的薄暄继续说道：“起来。”

沈思过没有动，他只是维持着仰头看薄暄的姿势，好半晌后才嗫嚅着问道：“……你，怎么来了？”

薄暄的表情不太好，不知是因为沈思过的反应抑或其他，因为穿着黑色衣服的缘故，阳光落在他身上照得他背后发烫，额角已经沁出一层薄汗。拧起眉心，薄暄口气不耐地说道：“起来，不要再让我说第二次。”

害怕薄暄会生气，沈思过身体先是不稳地晃了一下，然后才抱着骨灰盒慢慢站起身来。

犹豫着，沈思过小心翼翼地再次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薄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左手再次擡起向前探出，薄暄先是碰到了沈思过那一头细软的头发，然后指间顺着往下摸，在沈思过控制不住的发颤中，薄暄将手掌贴上沈思过的脸颊，接着用掌心轻轻蹭了两下后说道：“瘦了。”

沈思过不知道薄暄这样做是什么意思，在薄暄碰到他那一瞬间开始，他的身体便止不住的细细发抖，心脏在胸臆间失速地疯狂跳动，他眨了眨眼，从易锋死后便一直干涸的双眼又泛起了泪水，他想要不顾一切地扑进薄暄怀里，却又不敢，只能用微弱的声音说道：“薄少，我……”

“易仲君，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明白吗？”薄暄打断沈思过的话，可他说出口的话却更让沈思过绝望，他说话的尾音还残留在空气中，烫热的泪水便已将他仍贴在沈思过脸颊上的手打湿。

“那你，你来这里，到底是做什么呢？”沈思过哭着问道，他记得的，薄暄说再也不要见到他了，所以他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也不会是来见他的吧。

薄暄今天没有戴眼镜，以往上眼睑有些无力搭耸的双眼却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尽管那双深灰色的眼眸依旧没有焦距也没有任何光亮，可是双眼的眼尾似乎不再像之前下坠的那般厉害，反而又有了一点失明前的风采。他用拇指抹着沈思过那不断滚落到脸颊上的泪水，说道：“我来是要问你，你到我身边，我跟你告白的时候，你是不是都是因为愧疚，才会答应我。”

沈思过很久都没有回应。

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愧疚是有的，可是他会答应薄暄的告白，从来就不是因为愧疚。

小粽子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他的大太阳，又是那么那么的想要永远留在大太阳身边。

可是，他不配，在对薄暄做出那样的事，把薄暄的人生都毁掉后，他还怎么有资格跟薄暄说一句“我喜欢你”？

眼泪越落越急，沈思过极力想要忍住不要继续在薄暄面前哭，可长久以来强压在心底深处的委屈却在这时候从心脏的裂缝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他想摇头，却舍不得让薄暄的手离开自己的脸颊，只能哽咽着说道：“不是的……我不是……”

向前踏出半步，薄暄更加的靠近沈思过，在沈思过努力强忍却压抑不住的哭声中，他收回手，问道：“戒指，还想要吗？”

沈思过像是傻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薄暄，甚至能感受到薄暄靠近他后呼出碰触到他肌肤表层的温热气息，明明薄暄说话的声调是那样的淡然，可他却觉得那句话里有些什么在剧烈地燃烧，将他这一年来将自己与现实隔开的自我封闭层毫不留情地熔化了。

恍惚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抽噎道：“想，很想。”

收起手里的盲杖，薄暄把手插进大衣的口袋，再拿出来时，手里已多了一枚戒指。

摸索着握住沈思过左手细瘦的手腕，然后顺着手掌摸到无名指，薄暄将手里那枚戒指套进沈思过的无名指轻易便推到指根，随后便将那手握在掌心，淡淡地说道：“上周末《无望的尝试》上卷就发完了，你不在，没人替我校对，写完的下卷都不能发。”

他曾经答应过，沈思过会是第一个读到结局的人，于是小说写完至今，除了他自己，下卷尚不曾有其他人读过。

低下头，沈思过这才终于看到，薄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

那是在疗养院时，薄暄当着他面扔掉的对戒。

“你，你为什么……你不是，不是说不原谅我吗？”沈思过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越来越多的眼泪反覆地将他的视线模糊，他想把自己的眼泪擦掉，可他右手抱着骨灰盒，左手被薄暄紧紧握住，再没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