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宿（1/3）

归宿

大年三十，朝漾临海的崖岸别墅，被装点得喜气洋洋的。

摄影馆丶后花园，尽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肚子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天天变大，大到刻意穿着宽松的衣服都遮不住隆起的幅度。

朝漾披着羊毛针织衫，被温逝怜环着腰，站在门口‘监督’着德里克和温命挂灯。

“这里还是第一次这么喜庆......”

他就是不自觉会被亮亮的东西吸引，那些散发着的光芒与温暖是他以前极度逃避但却十分渴望的。

“以后每一年都会是这样。”

温逝怜低头回应，向他许下郑重的承诺。

朝漾的笑容看起来平和极了，就跟他此时的内心一样。

家族的团聚，温逝怜绝不会食言的保障，没有什么能在这一刻给予他如此厚重的安全感。

“奶奶来了......”

朝漾边说边往外走着，远处的楚淑不知何时拄起了一根拐杖，虽说仍穿着优雅且知性的旗袍，但岁月让那头白发愈发憔悴，连带着体格都消瘦了许多。

“你不是说奶奶很健康吗？”

朝漾不自觉皱了眉，略带责备地讯问温逝怜。

他一个月前才独自去看望了楚淑，回来时向他交代人还很健康。

楚淑慢悠悠走过来，瞥了一眼就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牵起朝漾的手，乐呵打着圆场，“奶奶身体好得很！只是岁数大了，总得接受这个事实是不是？”

怕朝漾不相信似的，楚淑还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

温逝怜抿唇，一双望向楚淑的黑眸中看不出情绪。

“奶奶，这是爷爷那根拐杖？”

“是啊！”

楚淑在两人牵引下向内走着，擡了擡手中的拐杖，风趣地说道：“漾漾你不知道吧......逝怜小时候没少挨这根棍子教训。”

朝漾转眼向那高大的人看去，一副‘没想到你还会有这种经历’的表情。

两位爸爸分别向楚淑打了招呼，德里克反正是一脸坦荡，温命瞧着自家母亲，倒是有些怯懦地回避着视线，半晌，他才开口叫了一句“妈”。

楚淑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掠过他，问，“你们妈妈呢？”

“厨房。”

“好，我也去凑个热闹。”楚淑让朝漾坐在沙发上休息。

温逝怜领着她向厨房走去，小声关心了一句，“奶奶，你当真没事？”语气犹豫，尽显担忧。

“大过年的别说这些啊。”楚淑用拐杖蹬了蹬地板，“我说了没啥事，反正一定可以撑到我家小宝贝出生的那一天。”

“你就别凑过来了，待漾漾那去！”

楚淑迫不及待想把温逝怜赶走。

被赶走的人一脸不自在，心里还在反覆琢磨着奶奶说的最后一句话，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身为送葬者，他考虑最多的就是与生死相关的问题，可与朝漾在一起后，他逐渐逃避且恐惧思考这一人生的究极难题。

人鱼？半人鱼？人类

他以哪个时间尺度而活，又最终会有怎样的归宿？

“过来！想什么呢。”

听见朝漾的呼唤，他摇了摇头，极力想挣脱当下危险且消极的思考，‘大过年的，就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温逝怜不断告诫着自己。

......

精心布置着餐桌，饭菜被接二连三从厨房端来。

两位妈妈可谓是耗尽了心思，考虑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但大多数还是以朝漾和楚淑为中心，好在剩下的几位口味都不怎么刁。

其中温命更是，从小到大楚淑不会特地询问他的口味和喜好，她做什么，他就得吃什么。

本以为结婚脱离家庭后，这样的情况就能有所改善，但没想到，桃瑞斯跟他妈一个性子。

总而言之，什么都能吃就对了。

自从实验室被关停后，温命几乎就成了无业游民，国家不是没给过机会，让他去从事基础的生物研究，但被无情拒绝了，理由是他想多陪陪自己的家人。

工作没了，但学识和职业素养还在，他好奇地打量着朝漾的肚子，但眼神极其谨慎。

心里思索着孙子会以何种形态在胚胎中发育，成熟。

桃瑞斯当年怀孕的时候，他也在想。

“爸，你不觉得你这样有点猥琐吗？”

温逝怜毫不留情地开口，惹得温命旁边的两人都向他看去，同时出声。

“干什么呢？！”楚淑仍旧那么严厉。

“老实吃饭！”桃瑞斯拍了拍他的手背。

朝漾刚吃完嘴里的一块肉，懵懂擡头，“发生什么了？”

“没事，你吃你的。”

温逝怜又给他夹了爱吃的菜。

玛德琳都忍不住眯着眼笑了，看着他们家的相处模式，还觉得怪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