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中的信物（1/3）

传闻中的信物

穆钱凝视着秦谦的双眸，不愿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

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但他却更愿意从秦谦的口中去求证。

秦谦也同样在望着他，望着他略带几分紧张地质问。他知道穆钱只是好奇，或是对他所描述的故事感同身受，故而急切地想要知道他的恩人是谁。但他却更愿意自欺欺人的将穆钱的紧张，认为是他对自己的在意。

秦谦知道他与穆钱还有许多秘密，不便在此刻揭开，只能隐藏部分真相：“那户牌有些特殊，其中有字我并不认识，只能知道，我的恩人，姓穆。”

姓穆……

原来，他当年在林中一时心善救下的人，就是秦谦。他丢失的身份证，也落入了秦谦手中。

见着穆钱沈默，秦谦以为他知晓自己当初接近穆钱的目的，只好坦白从宽：“想必常青也猜到了，我一开始想要与穆公子结识，也是在怀疑，穆公子是否是我的救命恩人。毕竟恩人消失的时间，与穆公子出现的时间，前后相差不过小半载。”

穆姓，在大周并不是常见的姓。大周人口四千万，穆姓之人仅有万馀，且大多都是汉人与夷狄通婚后，衍生而来的姓。这也是为什么秦谦一开始会认为，身份证上的文字，是外族文字。

“是吗……”穆钱低声回应。

秦谦这番解释的话，落在穆钱耳中，却生出了额外的意思。他似乎是在表达，自己在意的，想要了解的，从始至终只有穆钱一人，而非常青。

常青，只是他与穆公子之间，一座沟通的桥梁，一位传话的中间人。

明明他们都是同一人，穆钱却希望，秦谦更在意的，是没有戴着假面丶用真实的面貌，与他相识的自己。穆公子，只是他构造出来的，一个完美人设的幻影罢了。

“那殿下如今见过了穆公子，殿下觉得，他是您的恩人吗？”穆钱反问。

秦谦没有直接回答是与否，只委婉解释：“当日我虽昏迷，但隐约看到了对方的人影，也听到了他的声音，与穆公子略微低沈的声音并不相同，是干净清爽一些的男音。”

他笑着望向穆钱：“若非要说相似，反倒是常青的声音，更像一些。”

穆钱：“原来如此。”

他忍不住在心中自嘲。原来，秦谦忽然将注意转向自己，是因为他与秦谦的恩人有了一致的音色。

原来，从头到底，秦谦对自己的关注，都源于五年前的救命之恩。

穆钱回想起，当初他救下秦谦，离开黑天林后的第三天，京华城忽然出现了一队神秘官兵，逢人就问，是否认识一个姓穆丶年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手中还拿着画像，四处找人辨认。

因当时他做了伪装，不仅戴了假发，还给自己留了一缕小胡子，与身份证上的照片不太相同，故而没有被认出。想来，那队人马，应当就是秦谦派出丶在寻找自己的人。

穆钱一边暗自庆幸，身份证上的照片与现在的自己亦有差距，救命恩人已在眼前，秦谦也没有辨出自己。一边，又带着几分隐隐的失落。

若他当时，没有对这个陌生的世界感到害怕而隐藏身份，能够被秦谦认出，那他现在，是否就会过着不一样的生活？他是否会和秦谦站在同一条的战线？是否又会因为与秦谦绑定在一处，而生出新的身不由己？

他想要寻得一个答案，故而向秦谦发问：“若你寻到了他，你想怎么做呢？”

这似乎是一个美好的憧憬，秦谦微微擡头，开始细细描绘：“若能寻到他，我会先征求他的意见，若他愿意留在我的身边，我想，我们或许可以成为好友。若他不愿意，我只能尽我所能，帮他实现他想要做的事，以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他想要做的事……”穆钱呢喃着这句话。

他想要做的事。

曾经的他，只想尽自己所能，将这个世界，改造为自己期待的模样。

但后来他发现，有的东西，是他在这样的朝代里，无论用什么方法，也无法改变的。比如出身，比如人民扭曲的价值观，比如……高高在上的皇权威慑力。

他被现实所迫，被权利所迫，也做了许多违心事。即便岑忠从未勉强过他，让他去做超越自己底线的事，但他依旧觉得，自己被人掌握在了手中，失去自由。

而后，他更想要的，是摆脱权利，摆脱控制，做一个自由自在丶随心所欲的人。

他看着自入权力之争的九皇子，突发奇想地问道：“殿下，您爱这天下吗？”

若爱，为何不见他为权力奔走？若不爱，又为何要为权力深入泥泞？

他等待着秦谦的回答。

“爱。”秦谦并未犹豫，“我自小便觉得，能生于世，是极幸运的事情。我喜欢这世上的一切，所以，我也希望自己有更大的力量，能将他改变成为我希望的模样。”

“我希望能有一日，大周可以成为老有所依丶幼有所养丶病有所医丶住有所居的大同世界。”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