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暗流（1/2）

埋暗流

娶妻？

纪宗政微怔，这已经是他第二次从闻恩口中听到了，之前两人争执，闻恩也提过类似问题，只是当时闻恩问的是——我是你的什么？

对啊，闻恩是他的什么？那时候纪宗政正在气头上，没来得及去深思。而这一次面对这个问题，纪宗政避无可避了，因为闻恩想要答案。

他会娶妻吗？闻恩又是他的什么？

纪宗政第一次，如此正经地去思考这两个问题。

他发现，他从没将娶妻这件事规划在自己人生里，在病没治好之前，这完全是一件提起就让人感到沈重的事。

之前纪年堂总是往他床上塞人，他也从来都是找借口挡掉，毕竟那是纪家女，他不想惹一身骚。

可现在，那个治好他病的人出现了，他不是纪家人，甚至还怀上了他的孩子，可在闻恩提到“娶妻”一词时，纪宗政仍在状况外。

纪宗政不得不承认，就算他内心已经确定了，他是喜爱闻恩的，他非常喜爱闻恩，甚至愿意闻恩生下自己的孩子，但要问他有没有考虑过娶闻恩。

答案是否定的。

一个奴隶，一个来路不明的异世之人，就算有一天脱离了奴籍也只能是平民，想嫁给他，想嫁进达维庄园，显然不够格。

甚至纪宗政还觉得，闻恩是足够幸运才遇到了他。如果闻恩遇到的是其他贵族，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只有他，只有他纪宗政，会头脑发昏将一个奴隶捧到天上去。

此外，还有一个无法忽视的问题。

那就是，因纪母一事，纪宗政自小就对奴隶充满了厌恶，他对闻恩动情是事实，无法改变，但那不代表他已经忘记了恨，学会了平等看待联邦的奴隶，并不，甚至有时对闻恩，他也下意识怀着轻视。

在纪宗政心中，奴隶就是天生低贱，纪宗政永远也忘不了母亲出轨一个奴隶，每每想起，他内心深处的恨就源源不断地往外涌。

而偏偏闻恩就是低贱奴隶中的一个，这样的身份，又怎么当得起联邦首相的一个娶字？岂不可笑？

只思考了片刻，纪宗政的脸渐渐沈下来，他知道闻恩想要什么，但那是不可能的，他更不可能为了哄好闻恩去欺骗，他做不出这种事。

纪宗政沈默半响，将碗放在床头柜上，他不再劝说闻恩吃下去，仿佛变了个人。贵族目光犀利，好似可以洞悉人心，他语气淡淡道：“闻恩，做人，最忌讳太贪心。”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顿时，闻恩脸色灰白。

纪宗政却还没完，他继续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但那不可能，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和纪鹤没有任何不清白的地方，我也不会娶纪家人，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贵族的话语中带着高高在上的恩赐。

可闻恩早不觉得寒心了，他只觉得麻木，怀着自甘轻贱的希冀，泪流满面问：“纪家人不可能，那其他贵族呢？你也可能娶其他贵族。”

“不知道。”纪宗政上前一步，替闻恩擦干眼泪，手上的动作非常轻柔，可话语却极为残忍：“至少现在没有，你也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以后的事以后再去想——”

“啪”的一声。

纪宗政偏过脸，口中的话也被打断。

不再沈默中爆发，就在沈默中灭亡。只见闻恩怒瞪着眼，伸手狠狠指着纪宗政，他再也忍不了了，低吼着质问：“以后以后以后！为什么总是以后？！”

“问你什么时候帮我脱离奴隶，你说以后！问你会不会娶妻，你也说以后！可我不想和你聊以后！我只想知道现在！现在！我现在就要知道！不要再和我说以后了！”

闻恩要被逼疯了，他的苦闷化为力量被困在身体里，它们想穿过皮肤跳出去，可做不到，闻恩只能痛苦地抓挠头发。

扇了纪宗政一巴掌后，闻恩又抓住纪宗政，一下下打在男人的胸膛上，他还想一口咬在纪宗政脖子上，他要让这个贵族流血，让他感到疼痛。

可想到这些都不足以抵消他痛苦的万分之一，闻恩又松开了，他捂住脸，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呜呜哭了起来，身体颤抖得不成样子。

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了，谁能来救救他……他不要再过这种日子了，他想离开……他太想离开了。

任由闻恩哭着，纪宗政感到心脏阵阵抽痛，可他只是站在床边，没再上前安慰一句，他道：“闻恩，我知道对不起你。”

“可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我希望你能清楚——”

“不要再说了。”闻恩心灰意冷地打断，不再看纪宗政一眼，哀声道：“不要再说了，就当我求求你……”

……

几日后，唐辰洲嘴里哼着小曲儿，带着一盒珍珠来了达维庄园。

趁弟良放松警惕，唐辰洲找到了弟安，并将珍珠送给了他，男人摸了摸手中嫩滑的小脸儿，说：“这些都给你，有了这些，你哥那些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