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合谋（1/3）

天津城的夜色浓稠如墨，余家卧室里，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尖锐的铃声划破寂静。

余则成猛地从床上坐起，伸手迅速拿起听筒，“喂？”

听筒里传来站长那熟悉又带着几分烦躁的声音：“听见了吗？”

余则成故作疑惑：“什么？”

“枪声呀！”站长提高了音量，语气里满是不耐。

余则成微微侧耳，像是在分辨，片刻后回答：“哦，听到了，好像是北洋大学那边的。”

站长冷哼一声：“又杀了五个。陆桥山亲自坐镇，还抓了十几个，你说他这是要干什么，杀完了一拍屁股就走了，剩下的事全是我们的。”

余则成靠在床头，一只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缓缓说道：“我今天见他了，他变了，态度很强硬，不听劝，这么大动干戈，就是给我们看的。”

站长在那头沉默片刻，吩咐道：“你明天早上派人注意一下警备司令部门口，当心学生冲击。”

“我会安排的。”余则成挂断电话，轻声呢喃：“又杀了五个。”

一直躺在床上静静听着的翠萍，猛地坐起身，咬着牙，眼里满是愤怒：“找剁！”

与此同时，站长家书房内，灯光昏黄。

李涯满脸怒容，来回踱步：“陆桥山这不是胡闹吗？反攻倒算居然冲着那些学生开枪！”

站长坐在椅子上，神色阴沉，“则成说的对，他这么大动干戈就是给我们看的。” 李涯脚步一顿，语气里带着一丝怀疑：“余副站长的话也不能都信，毕竟他跟陆桥山的关系……”

站长闻言赞同地点点头，他也不是完全信任余则成的，尤其是在牵扯到自已利益的事情上。

李涯坐到一边的椅子上，脸上尽显颓然，“站长，我是做好准备了，随时准备被押赴南京。如果上了军事法庭，我就说党国不公，为党不义，我李涯一片至诚，从未改变，希望您到时候能为我说句公道话。”

站长闻言笑着走到他跟前，一手插兜，一手扶着他的椅背，口吻亲近，“李涯，你的忠诚我从不怀疑，但是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不就是一个陆桥山吗？看你都说了些什么？”

李涯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一摊：“我只能说说了，我想做，可不知道该做什么。”

站长靠在办公桌边思索片刻：“学生里面好像有几名旗手，比如，学者郭佑良、市参议员许昭等等吧，好像有五六个人，是吧？”

李涯微微点头，疑惑道：“是，站长什么意思？”

站长脸上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压低声音：“在这些旗手中，如果有两个被暗杀了、失踪了，这账会记在谁的头上，那时侯学生还不倾巢而出？那个局面南京受得了？陆桥山有胆量杀五个，他有胆量杀五十个，五百个？”

李涯瞬间明白了站长的意思，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站长的意思是……”

站长坐直身子，眼神阴冷：“现在那个郭佑良和许昭不是很活跃吗？你也说过他们很棘手，子弹上可没写名字啊。”

李涯心里不愿，嘴上附和：“就是写了，也是陆桥山的名字。”

站长冷冷一笑：“给你三天时间，让子弹写上陆桥山的名字。”

“是。”

李涯领命，从站长家出来后，心里七上八下，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找余则成。

内战打到现在，有牺牲无可厚非，但不该牵扯到学生身上。看陆桥山吃瘪固然痛快，但残害学生的事情……

他做不出来。

余则成家卧室，翠萍和余则成睡得正沉，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余则成和翠萍同时从床上坐起，余则成迅速伸手摸向枕头底下的手枪，两人警惕地对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下楼。

余则成打开门，见门口的人是李涯，不由得微微一怔，“李队长啊，快请进。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儿吗？”

李涯点点头，“进去说。”

三人端坐在客厅沙发上，气氛有些凝重。

李涯眼神微妙地看了一眼身着睡衣的翠萍，开口打破平静，“我知道你们是假扮夫妻。”

余则成虽然惊讶他的直白，但面上依旧保持镇静，还笑着打趣他，“李队长，大半夜开什么玩笑？”

翠萍也夫唱妇随地笑着说：“就是，李队长大半夜不睡觉来我们家唱大戏啊？”

李涯从口袋里掏出化验单，递给余则成。

余则成接过单子，看到上面“处女”二字，神色微变。

翠萍见情况不对，急切地问余则成：“上面写的啥？”

余则成微微俯身，趴在她耳边轻声解释了一下，翠萍的脸瞬间红透，又羞又恼。

李涯看到两人亲密的样子，心里不爽，当着他的面就不能收敛点儿？太肆无忌惮了吧！

他也知道自已现在没资格吃醋，只好强压着火气做正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名单递给余则成。

余则成看了看名单疑惑地问道：“这是？”

李涯单手揪了揪领口，“我安插在学生中间的线人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