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请君入瓮（1/2）

厌恶。

凤邪见过很多种陆思谦看他的眼神，有纯然羞怯、崇恋痴迷，还有年少时的卿卿爱慕。唯独，没有在陆思谦眼中见过厌恶。

哪怕在他们刚刚相识之际，陆思谦向来温润而泽、言笑晏晏，眉眼间从未盈着一丝冷漠之色。

安陵王殿下的心彻底乱了，他怔松地看着陆思谦，眸光难得有点无措。

“你……”

众学子胆颤心惊、举目窥视，显然没想到，一个病秧子居然敢做出如此放肆的举动。

死寂间，唯有凤栾城站起身。

他先是扫了一眼神色冷然的陆思谦，随即捏了捏九转扇骨，一拱手圆场道：“皇兄。皇兄息怒，想必卿卿只是一时失手，绝非故意……”

只见陆思谦从云袖里抽出一张绢帕，慢条斯理地将手指上沾染的汤汁擦净，整个过程她始终从容不迫，既不解释，也未道歉，顷刻转身便走。

然而，纵使陆思谦一言未发，凤邪还是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直至那一道清瘦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之中，凤邪突然道：“陆思谦。”

陆思谦的脚步微顿。

凤邪冷冷地盯着陆思谦背影，那晦涩的眼神又沉又凶，外人看来好似安陵王殿下在质问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病秧子，而无人知晓，凤邪玄袍里的指尖已经紧张到微微颤抖。

“你是不是……厌恶我？”

凤邪终于还是越界了。

第一次直面陆思谦的冷漠，纵使他拥有重生而来的成熟心智，仍旧无法忍受这样天差地别的待遇。

但陆思谦并未回答，她甚至没有回头再看凤邪一眼，径自离去。

一场小风波就此结束。向来桀骜不羁的安陵王殿下居然被一个病秧子制住，众学子震惊之余，纷纷觉得陆思谦不好惹，议论声越传越大，却又被凤邪冷冽的目光，轻而易举压了下去。

……

日落黄昏，烟霞蒙蒙。

结束了一天辛苦课业，学子们欢欣雀跃的散了学，偶有几对聚在一起，商量着晚间上哪儿吃酒。

陆思谦有条不紊的整理好书本，从后门离开。临走前，她轻轻瞥了一眼右侧空荡了一下午的座位——她想，按照安陵王殿下前世睚眦必报的性情，恐怕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凤邪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但陆思谦并不后悔。

从一开始她便要与凤邪决绝的划清界限，绝不重蹈覆辙，哪怕势不两立，也在所不惜。

陆思谦独自出了太傅府，早已等候多时的宋月月迎上前道：“小姐下学了。车厢里备了安神的热茶，快进去歇一歇。”

陆思谦轻轻抬眸，目光落于她额角处一块极为轻微的乌青。反应过来的宋月月连忙伸手去捂，笑道：“我没事……小姐。今日出府有些慌乱，一不小心就撞到头了。”

陆思谦并未拆穿这种蹩脚的谎言，只道：“回府。”

马车一路晃晃悠悠的回了宰相府，刚进正厅，便见府中奴仆急张拘诸的站在两侧，连声大气都不敢出。

陆思谦眸光微敛，隐隐有一种预感。

果然，下一刻，屏风后传来一道熟悉沉音：“谦儿。”

——陆伯言。

陆思谦的生父。

前世，因陆思谦年幼丧母又体弱多病，陆伯言对她格外怜惜，几乎有求必应。后来陆思谦选择嫁给了凤邪，宰相府也全力支持三皇子夺嫡。

“……阿爹。”陆思谦很久没见过陆伯言了，算算时间，现在正是陆伯言推行专营盐业期间。

“您从江南回来了？”

陆伯言年过半百，双鬓已霜，儒雅外表看上去并不像权倾朝野的宰相首辅，更像温文尔雅的书生。然而，一个寒门士子能平步青云的走到今天，靠得不仅是天资卓越，还有铁血手腕。

那一双睿智犀利的英眼，唯有看向陆思谦时才会露出些许柔软。

“谦儿，一别三月有余，瞧着身体还算养得不错。过来，让阿爹瞧瞧。”

盛颖雪逝世之后，陆伯言郁郁寡欢、劳逸朝政，最终在推行盐政途中突发心疾，当时的陆思谦没能陪在他身边，没能见他最后一面，只收到了一捧轻飘飘的骨灰。

如今再见这世间最爱自己的人，陆思谦心中又酸又涩，哑声道：“阿爹……您终于回来了……我好想您。”

陆伯言笑道：“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

“不过走了几个月，你这话说的，倒像是多年不见。来，谦儿，来阿爹身边坐。”

陆思谦走到陆伯言面前，方才真真实实感受到属于亲人的温暖，动容道：“您以后……不要离开我这么久。”

陆伯言察觉陆思谦的态度有些奇怪，只当他太过思念自己，怜惜的拍了拍陆伯谦肩膀道：“乖孩子。在家里过得可好？”

陆思谦垂眸敛下情绪，笑道：“一切都好。倒是您此去江南舟车劳顿，瞧着瘦了些。”

“还是你懂事。”

陆伯言欣慰道：“不像这个逆子，刚到家便给我添堵。”

闻言，陆思谦注意到陆荣正低眉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