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以退为进（1/2）

沉默半刻，陆思谦缓缓放下竹筷，说：“阿爹，我记着阿娘以前在东龙大街留下了一处绣庄。临近夏至，刚好又到交租季节，我便去拿了一些账册回来清算。”

“绣庄账册？”

陆伯言思索道：“谦儿，指的是福禄绣庄吗。”

“正是。”陆思谦颔首，她本就没有想过要隐瞒，何况也瞒不过去。

果然，下一刻花思鸢顺其自然地接话道：“谦儿，你身体孱弱，常常多病。如今你既要经管相府中馈，入学太府，还要清算绣庄账册，桩桩件件如何操心的过来？”

“近日你每每做功课到深夜，已经清减不少，何苦去操心店铺田产这些琐事……”

陆伯言微微蹙起眉，道：“谦儿，你姨娘说的话有道理。你只管养好身体，安心学业，隶属相府的一应财产账目便不要多问了。”

陆思谦垂眸喝汤，尚未说话，一旁的花思鸢又道：“相爷放心。这各家各户的商家平日里我都打点惯了，绝不会出差错。何况，谦儿与管事并不相熟，做生意的门门道道又多，你既鲜少接触，能不能打理好账册且不说，无凭无据，如何能使外人信服，可不得吃闭门羹吗？”

陆思谦终于开口道：“姨娘教训的是。”

“这么多年，姨娘一向将家中田产地铺打理的井井有条，令人佩服。”

花思鸢缓缓露出笑容。

因为陆荣的混账纨绔，她已经失去了管家大权，虽不知陆思谦为何突然对绣庄的账册感兴趣，但花思鸢绝不会退让。

“谦儿，你只需专心读书，有空便督促督促弟弟。你看，现在荣儿跟着你也懂事了不少，这一趟入学太傅府算是去对了。”

陆伯言颇为欣慰道：“今日下朝，正巧遇见柳太傅同路，他夸荣儿才思敏捷，一道课题难倒了所有学子，唯独荣儿表现相当不错，为父着实略感意外。”

“荣儿，你可要再接再厉，好好学习。”

陆荣神色得意道：“爹，孩儿一定谨记教诲，不会让您失望。”

面和心异的用过晚饭之后，陆思谦便回了小院休息。推开阁窗，正见莹润月光铺泄满地，陆思谦执起一支乌木檀香点燃，眸光静静地看着袅袅熏香，淡然神色，仿佛丝毫没有被今晚的“鸿门宴”影响。

她并不着急。

花思鸢统管相府多年，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扳倒。现在以退为进，只是为了来日更好的分权，何况……陆思谦还没有找到花思鸢的短处。

不过，那李全的反应倒是很有意思，陆思谦只是稍微试探，他居然表现得这么紧张……

陆思谦突然想去福禄绣庄隶属的京郊绣坊看一看，兴许能发现不少猫腻。但李全与花思鸢肯定会想办法阻挠，通过今晚的交谈，陆伯言也不会支持。

此去绣坊困难重重，孤木难支，陆思谦既要寻一出理由又要找一个帮手。相府的府兵不能用，一用便会惊动花思鸢……

那她该找谁帮忙呢？

乌檀木的熏香燃到尽头，陆思谦吹熄了烟，忽然想起一双含笑闲散的凤眸。

……

翌日清晨，刚被柳太傅收拾过的一众学子无精打采、怨声载道，抄书的抄书，补功课的补功课，唯恐又受到责罚。

“——陆小姐！！”

方少怀一见陆思谦就像发现了救星，连忙挥手道：“你总算来了，快，昨日的功课借我抄抄。”

并非方少怀借不到功课抄，单纯因为陆思谦写的字俊秀横姿，不像他那几个狐朋狗友般狗爬一样。而且，约莫是方少怀对陆思谦好感颇深，总觉得陆思谦的课本都是香香的！

是以，他向来喜欢指着陆思谦的课本抄，陆思谦也很大方，每次都干脆利落的借出功课。

方少怀接过功课便开始奋笔疾书，抄到一半之后，忽觉不对劲，又猛地抬起头看向陆思谦。

平常他抄功课，陆思谦往往会自顾自的看书，或预习接下来的课程……怎么今日特意在这儿守着他？

“陆小姐……”方少怀对视上陆思谦纯然的目光，城墙铁壁一般厚的脸皮突然有些害臊了，“你、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陆思谦眨了眨眼，神色欲言又止，看得方少怀更为忐忑了，红着脸问：“陆小姐，你不喜欢我抄你的功课？”

“没有。”

顷刻，陆思谦倏忽俯身靠近，那一瞬间！方少怀明显感受到一阵淡淡的雪梨馨香，顿时迷得他头晕目眩！！

“我想问……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陆思谦最终还是问了。

其实这种混账事，最适合的人选是凤邪。但陆思谦并不想欠凤邪人情，而凤栾城的态度也一向暧昧不明，这两兄弟谁都不好招惹，想来想去，太傅学堂与她关系尚可，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唯有方少怀了。

作为大理寺卿之子的方少怀，其父主理刑部，掌平决狱讼，府上最不缺兵，确实是不二人选。

“帮忙？”方少怀微微一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帮什么忙？”

陆思谦静静地瞧着方少怀，那双无论做什么都会原谅的杏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