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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觉得好生无趣，站起来正想把未喝完的威士忌放下离开，目光却无意间瞥到一楼袅袅婷婷的何诗绮。

他脚步一顿，倚在阳台的白漆围栏上垂眼看她。

奢华宴会厅上重重叠叠的水晶灯光落在她的身上，衬得她似一颗切割完美的璀璨红宝石。

相貌那样好，皮肤似揉了钻石粉，眼睛那样闪光，好似黄昏海面浮动的夕阳光。

谁见了这样的何诗绮，都得停下来注视两眼，若是不幸错过，真会抱憾多时。

对于频频投来的钦羡目光，路嘉晟要多满意就有多满意。他搂紧诗绮的腰，逢人就炫耀：“我这个女朋友，够漂亮吧？”

每每换来一句：“何止漂亮啊，路三少，您这女友好似天仙下凡哇。”

施华燊认得旁边是路家的路嘉晟，一个长相不俗，品味尚可，只爱美人、派对的富家子。

二楼层高并不算太高，而路嘉晟的声音又不算低。

隐隐听到如此俗气的对谈，施华燊心中略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似有察觉的诗绮慢慢抬头，与二楼贵雅英气的施华燊恰好对视。

她的头微微左偏，似在欣赏他。

然后她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容，举起手中那杯琥珀流光的香槟酒，停顿，唇角笑意加深，在同他敬酒。

一双明媚的眼睛似在说：你在偷看我，被我抓到了。

施华燊莞尔，同样举起手中的威士忌，停顿。

这场敬酒发生在空间交错的一楼与二楼，但此前不曾谋面的二人，都默契十足地同时举杯饮了一口酒。

这是施华燊与何诗绮的初次见面。

第2章 ·

晚宴过半。

诗绮出来透气，吹吹夜风，醒一醒酒。

丽晶大饭店后一庭有一个直径二十米的圆形音乐喷泉，数道水柱正在随着播放的乐曲音律时高时低地起伏。

耀眼的白炽灯也因水雾变得朦胧柔美。

她抱着手臂，合上乏累的双眼，侧耳去听现在迷迷荡荡里漂浮的音乐是什么。

“总在刹那间，有一些了解，说过的话不可能会实现……”

原是张学友的《吻别》。

喷泉附近水雾弥漫，有些许细细的雾水落在身上，夜风一吹，变作凉意散在空气中。

诗绮想起中学时的初恋，那时候爱得纯粹热烈，以为能到永远。

后来对方出国去澳洲留学，离开前同她讲：琦琦，你等我。等我给你写信，等我回来同你结婚。

骗子。他未寄回过一封信。

她从未打听过他的下落。何必呢。

真心如此轻飘飘，风一吹，散得无影无踪。

听完整首歌，诗绮睁开眼睛，转过身，看见之前在二楼与她敬酒的男人。

一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男人。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悄无声息。

她相信他肯定知道她正在看着他，但他依然悠闲地看着眼前的音乐喷泉。

歌曲跳到了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她几疑此刻有人在监控器前故意操控喷泉，否则怎会放如此应景的情歌。

诗绮大大方方地站在原地看他，一如他当时在二楼看自己那样。

看谁先输。

太强的好胜心气，让施华燊先败下阵。

他低头一笑，回过身走到诗绮面前。

他身量太高，她穿着九公分细跟高跟鞋，仍要微仰起头看他。

他走近了，她才发现这个男人气势如此强，如排山倒海般压过来，哪怕他此刻摆出如此温和的表情。

她梗着脖子，努力保持平静的姿态，与他对视。

此刻说什么都不能怯场，认输太丢人。

她在心里盘算着他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该如何回话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愚蠢。

是的，她已经在后悔，刚才就应该当做没看见他似的直接走开，而不是率先发出挑衅。

他不似路嘉晟那样的男人，将近三十岁也同中学生一般幼稚浪荡。

她甚至看不出他的年纪——外形丰神俊朗，不似三十，可气质太沉太稳，气势又太强，要说三十，只觉太轻。

一双生气灵动的清眼，正在不停地猜测他。

施华燊唇角微弯，很满意。

他开门见山，递给诗绮一张名片，嗓音清越温润：“何小姐要攀高枝，不如试试我。”

有如一颗石头扔进原先平静的湖面，滚起汹涌的涟漪。

诗绮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人。如此直白的话语，如此平和的语气，如此温柔的神情，如此笃定的态度……

她输得彻底。

鬼使神差，接过那张印有私人号码的名片，她捏在手里，故意不看，还要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施华燊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等你打给我。”他说。

诗绮沉默地看着他，直到邓丽君的歌放完，才慢吞吞地问：“号码几时失效？”

“何小姐，对你，永远有效。”

好风流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