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杀人何须用十步（二）（1/2）

船夫的脑袋掉到河里后，大河平面无波。月尘抱着古南栖站起来，这时，那无首身躯开始在四下扑腾，他脚步腾挪，双手朝四周扑抓，月尘抱着一个人，踏行风诀将他困在五行阵中。

无首尸如陀螺一般原地旋转。

南蔷站在船尾处，头微微偏着，乌青色的眼袋挂在脸上永远是一副睡不够的样子。月尘看着她，见她竟是少有的一副认真面孔，巴掌大的小脸冷冷的板着，洗到发白的圆领袍被风微微吹起，丸子头下有几缕发丝散落下来，估计是簪子松了的缘故。

月尘还未出声。当下河底动荡，四周围炸起一壁水墙来，小船剧烈的摇晃着，宛若要被什么力量撕成碎片一样。月尘跟着小船一道摇晃，南蔷足尖一点，四周围炸起的水墙徐徐平了下去。

月尘看到，以南蔷为圆心的一个点，成四周放射出去，形成一个圆，圆圈过处，水平如镜。他站在她身后望着她，忽然想起吕渡的那句话来——能拒绝当掌门的人，也是有一定实力的，不然你都拒绝不了。

长门掌门，传说，她已是天人之境了……

一波平，一波又起。当是时，河面有旋涡涌动，黑漆漆的黑旋涡将四周杂木吸到河底。小船四周的碎木杂草都被吸引过去了，但偏偏那叶小船，如不动仙山一样定在原地，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眨眼间，从河底处蹿出一行人来。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个，成了包围之势，将他们的小船统统包围了。十人蹿起之时，水柱如龙起，轰一声，齐齐砸向月尘他们所在的小船。

然而，小船并没有如他们预料一般被击的粉碎。一堵肉眼可见的气墙将所有水柱都隔开了。月尘蹙眉，诺大的江湖，能一剑劈开沧水浪的也就是宿在桃花坞里的那个柳芳君，还有的就是那些早已归隐不知处的江湖前辈，最确切的一个早已隐居大雾岭，轻易不复出，她就是引箫一曲，分沧浪的海妖，那些都是到了山巅之境的武道精英。

他从来不知道，能到山巅之境仍默默无闻的人，竟然会是——南蔷！

鬼泣扬着招魂幡，踏风行来：“师兄，那男的没有这个女的棘手，先杀了她！”

月尘蹙眉望着踏风而起的鬼泣，那夜——他们打了个平局。

鬼泣的师兄是个带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身如玉树，不知面下的人是俊是丑。他唤青面，至于是不是真名，就无人知道了。听着自家师弟的话，他斜眼睨着甲板上那个无精打采的小丫头。

都说她很强，就是不知道她哪里强？

青面也不开口报山头，祭出鬼刀，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朝南蔷冲过去。浊浪飞溅，如大鱼过海。南蔷仍旧斜斜站在原地，湖水印出她那乌青色的眼袋，和散落的青丝。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青面即将一刀将南蔷砍死时，她抬脚，由下到上直直将他踢飞出去。鬼泣立在河面上，看着自己的师兄被那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脚踹飞，而且这一脚，他已飞到了云天之外。

余下，八人面面相觑。当下也不说话了，直直朝南蔷扑去。月尘在他们冲到之前结起了五行阵，一旦阵起，他能有效的压住敌人的真气，导致武力减弱，而己方战友的实力在阵中会快速提升。

是以，五行风诀门又是团战时的最佳辅助。百年前，开国之战时，圣祖皇帝能绝处逢生，以弱胜强，便是倚仗了这五行风诀门。一长发披面，状若女鬼的人，当下便发现了月尘的实力，在众人朝着南蔷奔过去时，她抄着一把弯刀朝月尘冲去，厉声吼道：“我杀了你这个起阵人！”

月尘蓦地回头望去，却见面前有道影子闪过。袖伞从南蔷手中滑出，此物合着是袖刀，分着是伞，藏于两袖中，贴尺腕而起，又名尺腕刀。

月尘只见着她一刀下去，女堪堪一避，上半身躲开了，下半身还没能走那么快，南蔷一刀下去，将她拦腰斩断。空中顿下红血雨，女子喃喃道：“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快？”

当下鬼泣带着人冲了上去。空中全是哭声，鬼泣是哭坟人，凭着哭声驱动招魂幡，幡上有尸毒，若寻常人碰到必死无疑。可南蔷已是山巅之境，所以她根本就不怕那上面的毒，而且她心智其坚，能勾起人情绪的招魂幡，在她面前一点作用都没有。

月尘站在甲板上观战。当下，那群人都是在水面上作战的，八个人围攻南蔷一人。月尘以为她会落下风，可是没有，她身形奇诡，真气运行如奔腾河水，她一刀下去，总能伤一人。

高手过招，从无虚招，所有繁复的招式都被去掉了，只留下干净利落的必杀招。武道中有八个字，叫化繁为简，返璞归真。做到这八个字的人，都是武学巅峰之人。

月尘抬头望着南蔷一刀抹了一个人的脖子，她杀人时，毫不犹豫，跟她平日里那昏昏欲睡的样子很不一样，举手投足间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狠劲。

古诗中有句话叫十步杀一人，可落南蔷手中，杀人何须用十步？一步一人，十步成血海。最后她收刀回袖时，鬼泣已被她一脚踏进了河中。

如当初她将他按入浓硫酸时，一模一样。所有危机，在出现的那一刻，已经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