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饮酒忘情（1/2）

仲夏夜，宜饮酒。

古南栖坐在河边饮酒，沈水北在她身旁望着。如今整个江湖的人都因南蔷的死闹得沸沸扬扬，她却觉得很奇怪，脑中一直回忆起被南蔷拖入水中的画面，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将毕生所得过到自己身上的。

其实那是武功修为落她身上，没什么作用。除了能稳固她的心脉，让她跑的快些，再没有其他作用了。她不是南蔷，做不到那种独步天下的地步，她仰头饮一口酒。

沈水北：“酒寒，饮多伤身。”

古南栖双手耷拉在膝盖上，而后将整张脸埋进臂弯里，瓮声瓮气道：“你说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啊？”

“南蔷死后，太子殿下便派人到长门去了，听说还送了十万金。”

她猛地转头来看着他。沈水北：“估计是等价交换吧。”

古南栖看着他。

沈水北伸手揉了揉她那一头乱发：“你要相信，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金钱，权势换不来的。太子殿下，很懂得用权利。”

古南栖耷拉着脑袋，月光印着她一手拿空瓶的影子。她说：“他是不准备放过我吗？”

“你也是他维护权利的一部分。”

古南栖闻言，仰首将坛中酒吞下去，残液从嘴角处成线滑落。那一瞬，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窜天猴，炸着一身毛站在苍穹之下，如果这时候，她能说话的话，她肯定会吼一句：“李凤歌，你这个王八犊子！”

她没有骂出声，抬手将酒坛子砸进湖中。咚一声，湖水泛起波澜，她喝道：“滚！”

这一夜，她整个人都醉了，沈水北背着她走在路上。听她絮絮叨叨的念着，南蔷，对不起。

沈水北没有说话，背着她一步一步走远。

与此同时，长门山门内。梧桐枝高高的架起来，三千门徒着缟素站在天山台上。掌门师尊哭到昏厥，不能出席南蔷的火化礼。七夜雪将南蔷马不停蹄的带回来，为的就是让掌门师尊救回她。

可是掌门带着南蔷闭关七日，也回天乏术。倒是生出了一头白发，她记得那日，掌门捶着南蔷的手，骂道：“你怎么敢，怎么做！你怎么敢这么做！”

七夜雪站在门外，听掌门师尊无力的哭诉。按那种情况来说，南蔷是不必死的，可她的师傅告诉她，大师姐之所以就此死去，是因为她自断经脉。

她不是因过度功法而死的，她是本身就不想活了。

那时候，她师傅跟她说：“也许她知道，这辈子只有保护别人的份，没有享受保护的份，所以就选择离去了吧。生死之事，她看的很淡，只要不是她爱的人死在她面前，她对之都不是很有所谓的，只是她也是自私的，她承受不了失去所爱之人的痛苦，也没有想过，我们也承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啊。”

“师傅……那大师姐的丧事？”

“就地火化了吧。她最怕人将她埋进土里了，届时被地底下的虫子吃，老鼠咬，是她最不喜欢的。”

“那需给江湖各大门派……”

“不用了。”她师傅徐徐望着天：“就门内弟子知道就好了，你大师姐是个追求简单的人。”

至此后，有记江湖事之人在薄纸上记了这么一笔，端元七十五年，长门派天字号高手南蔷卒。史书薄情，用字简单，一句话将人的一生统统概括干净了。

在那一行字的后头，又有一行小字，和尚三愚，练功时走火入魔……

至此后，后事不明。

偌大的江湖，是用三种东西构成的，一是茶，一是酒，一是人。醒者喝茶，醉者饮酒，茶酒兑在一起成了江湖。等闲时，烹茶一盏，热酒一炉，一捧饮之，咽下了整座江湖。

梧桐火起，人间无南蔷。

公鸡打鸣，古南栖牵着一匹又老又跛的马走出了州官府。沈水北坐在书房里，任由窗外日晷移动，他久久没有翻一页书。

书童走进来，稽首道：“公子，古三姑娘走了。”

他说：“哦。”

书童又道：“公子，你在做什么？”

他答：“看书啊。”

书童伸头望望桌上书，轻声提醒道：“公子，你的书放倒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书扶正。何为想念？放倒一本书，不翻一页纸。书童知公子，正是知道公子才叹口气，絮絮叨叨道：“要是三姑娘也喜欢公子就好了。”

沈水北听着，别过头看窗外梧桐疏影横斜。两厢情愿，互诉衷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幸福之所以称之幸福，是因为它弥足珍贵。他们都要知道，在感情的世界里多的是一厢情愿，少的是两厢情愿。

正是因为如此，古往今来追求爱情的人变得有些痴傻可笑，而不敢追求爱情的人也痴傻可笑。前者笑后者傻，后者笑前者痴，爱情……听者十之八九，见者寥寥无几。

他不相信自己会获得，但他相信总有人会获得。

古南栖牵马走出老城门，她继续走她的八千里，一腔孤勇，不留遗地。

行走江湖最忌钱财外露，这是她一路摔摔打打似的走来摸索出来的经验。她踏素鞋，戴斗笠，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