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回 扫千军穷逐涂殚人 奏凯歌高唱破阵乐（4/6）

肩头，独孤彦云等人都不禁松了一口气。但尉迟敬德似乎仍无罢手之意，他与杨玄瑛对视良久，忽又举起双鞭，这一次却是正颜厉色而道：“公主巾帼不让须眉，在下钦佩不已。不过据闻涑水河浦公主以琵琶引阵大破王行本，如今临阵对敌，当拼你死我活，公主就布阵吧！”说话声中，他已横鞭交于胸前，摆开架势。

杨玄瑛未曾料到尉迟敬德摆出一副不死不休态势，她闻言俄然愣怔，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但尉迟敬德咄咄逼人，又气势汹汹道：“你我切磋，就此而止。现下各为其主一战，非争高下，只分生死！”言方毕，独孤彦云忽然跃出人丛，说道：“敬德兄，此战胜负已分，定杨大汗不是秦王对手。”尉迟敬德见着独孤彦云，当即怒从心起，说道：“纵然大汗不是李世民对手，你也不该行此背义之事！”独孤彦云说道：“天下纷乱，终当一统，可定杨大汗却无此拨乱之才德，故我背之而投靠秦王。有道是云从龙、风从虎，敬德兄又何必执着。”尉迟敬德沉吟半晌，说道：“旧主仍在，我不忍弃之。你二人今日若不愿来战，那就容彼此于介休城再会吧。”独孤彦云还欲再劝，杨玄瑛已来说道：“看来将军不到乌江心不死，非要仿那蛮王孟获，受七擒七纵方甘折服。既然如此，将军就去吧，我等必如约往介休城再去拜会将军。”说话声中，她将手一招，示意黑甲骑让出道来。尉迟敬德呵呵笑道：“公主自比武侯，口气不小，只可惜隰县带来两坛汾清都已喝罢，不然定当取来与公主畅饮一番。”说着他又抱拳作了一揖，领着十余宋兵，决然而去。

尉迟敬德早已走远，独孤彦云还有不舍，轻轻叹息一声。杨玄瑛见状，又来说道：“由他去吧，待走投无路之时，他必定来投。后日介休该有一战以定乾坤，我等就好生休憩一夜，明日启程去寻秦王会师。”这说话口气，还由不得人不从，独孤彦云回头注视着杨玄瑛，只见她自信之中，又带一副孤高模样，令人望而却步，霎时间，觉得她与当年已判若两人，竟是如此陌生。

次日清晨，杨玄瑛、独孤彦云等人收拾部众，沿谷道继续前行，又走了一昼夜，未逢敌兵。至穿出霍太山，正抵雀鼠谷东原，时已入夜，得前头探路小校来禀，秦王大军正宿于西原，待来日齐攻介休城，杨玄瑛便令众人就地扎营，养精蓄锐，以备决战。而此刻的介休城中，尉迟敬德业已归来，宋金刚搜罗残兵败将，一经清点，只剩两万余众，想这年前十数万精利过介休时，声势浩大，威风八面，可如今惨淡返归，死伤失散者十之七八，且粮草还无，城不得久守，这怎不叫人气馁，诸军将士也个个愁眉苦脸，颓靡不堪。宋金刚又急又恨，却又无可奈何，深夜难寐，他独自于城内巡了一圈，再登上西垣门楼，放眼眺去，远处山中雀鼠谷西原上依稀还可见唐军行营点点灯火，瞧这情势，若继续北走，势必再遭唐军掩杀，全军覆没，思来想去，他终于鼓起勇气，下定决心，收拾余烬，背城借一，誓与唐军死战到底。

不知觉间，天色渐明，旭日初升，云兴霞蔚。介休城头，鼓起三通，旌麾摇卷，又战角征号长鸣声中，西门大开，宋金刚仗刀掣马，提张万岁、寻相、尉迟敬德、苑君璋等将，引军而出。只须臾功夫，宋军两万，背城布阵，南北亘七里，严陈以待。毕竟是孤注一掷，破釜沉舟，此役关乎生死存亡，且出征前还有宋金刚沥血誓师，鼓舞士气，现下宋军将士强打精神，相互壮胆，倒也显出一副猛志常在、三户亡秦之貌。不过唐军兵锋炽盛，并不输宋兵，此刻唐军出雀鼠谷，迎上宋军列阵，分左右两部：左部徐世积、秦琼、程咬金，右部罗士信、秦武通、翟长孙，诸将执兵并辔而立，龙骧虎视，不怒自威。

交战在即，苑君璋望来望去，虽可见唐阵中秦王帅幡，却不见李世民人影，他不禁心生疑虑，即来于宋金刚说道：“宋王，李世民贯用侧翼突袭，不可不防。”宋金刚一点头，环顾左右，说道：“西北谷中，凶氛笼聚，多半有诈，传尉迟恭去护右侧翼。”他话音刚落，对面鸣锣击鼓，呐喊摇旗，唐军群威群胆，已分两路冲突上来，宋金刚不敢怠慢，当即驱兵应战，两军杀作一团。

阴风恶天宇，戈甲遍荒郊；猋骑策雷电，杀气黯青霄。徐世积、秦琼、程咬金击北阵，罗士信、秦武通、翟长孙击南阵，两军厮搏，肝髓流野，血肉横飞，昼昏日淡，鬼哭神惊。直酣战至午时，两军旗鼓相当，正难分胜负之际，西北谷中果然一声炮响，突出一彪人马，以李世民为首，殷开山居其后，直奔宋军右翼而来。宋金刚于此早有戒备，还自鸣得意，只见他扬刀呼喝，中军旗旛应声而动，尉迟敬德急忙操鞭驰出，迂回而上，便去接李世民那路人马。

介休城下正杀得天翻地覆，而雀鼠谷东原上林中，八百黑甲骑业已整装待发。不过独孤彦云却仍一脸愁容、杨玄瑛见状，便说道：“毕竟是直面旧主，独孤公子若有顾虑，大可不必现身，在此等候即可。”独孤彦云强颜说道：“玄瑛妹子毋需操心，在下自有分寸。”杨玄瑛点头说道：“宋金刚收余烬背水一战，此役也不可轻敌，你我还当自勉。”独孤彦云说道：“多谢玄瑛妹子提醒。”两人正说到此处，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