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二回 函关道躬身亲觇敌 青城宫会众勇缚虎（4/6）

。此人自己也还认得，正是瓦岗旧将，又于九曲原上弃郑投唐的罗士信。王世充瞧得七窍生烟，吹嘘瞪眼，只恨不得挥军而出，将其拿下斩杀泄愤，于是忍不住啐一声骂道：“李世民那厮，欺人太甚，犹过李密！”言方毕，背后竟有人回道：“既然如此，爹爹不若趁夜劫寨偷营。必可破之。”说话声中，王婉儿已走上前来，继续说道：“李世民以南北两路人马乱人试听，又以中路连营相逼，定是意欲迫我等回兵。但若我不退反进，出其所料，即便不胜，亦可乱人阵脚。”王世充望着唐营，又瞧了半晌，摇头说道：“此乃敌激将之法。李世民自知强攻不易，故以此法诱我入狭地去战，如若出击，必中其下怀。”王世充之言，也并非全无道理，王婉儿听罢，蹙额皱眉，垂下头去，凝思起来。

王氏父女正于哨楼上观阵议策，军师桓法嗣形色匆匆，穿过大营，疾步走来，抬头一见着王世充，忙登楼来拜，说道：“陛下，昨夜有人见北面黄河水道中几支走舸经过，往孟津方向驶去，疑是唐军战艇。”王世充面色一沉，说道：“敌军走水路而下，莫非......”桓法嗣说道：“若所料无差，必深入我境以图洛口之粮。”当年李密兴于洛口郑頲献降，亡于洛口邴元真叛反，可见洛口之重，不言而喻，况且王世充战李密之时，又吃足乏粮之苦，故当下他不假思索说道：“洛口不容有失，传令立刻撤军！”王婉儿闻言，急忙制止而道：“爹爹，此事万万不可！今我据此隘口险地，一夫当关，万夫难开。李世民正愁其大军困于函关古道之内，有劲还使不出来，爹爹岂能自失此地，令其出得关来。”王世充说道：“可洛口重镇，亦不容有失！”王婉儿心中同样矛盾，但总觉得就此撤去，教唐军主力出关，显得更难应对。权衡利弊，她这又说道：“敌经黄河悬军深入，只需扼住水道，断其归路，久之可令其不战自溃。但李世民主力一旦出关，与南北各路军马呼应，兵围洛都，阻绝外援，我等成为瓮中之鳖，只怕后果不堪设想。还望爹爹三思而行。”

当初郑、魏决战之时，王世充仅有东都孤城一座，无粮无援，他这才有胆识破釜沉舟，集中优势兵力，以必死之志，求背水一战。不过今非昔比，此刻郑之势力所及，北面河阳、怀州，东面洛口、荥阳，南面荆州、襄阳，环眼看去，皆是战略要地，一时竟教人分不出轻重缓急来，王世充瞻前顾后，举棋难定。不过桓法嗣听到此处，灵机一动，计上心头，上来说道：“陛下，李世民破宋金刚之役，全赖于掩杀惰归之师，此其惯用伎俩。今若我等拔寨回京，料他必简轻骑来追，正可设伏击杀之！”王世充听罢大喜，说道：“好，就依军师之计行事。”此计虽好，可毕竟宋金刚之师与唐军对峙数月，师老兵疲，故可追之，但今郑军不比宋师，李世民是否亲自追来，还是未知之数，王婉儿想着，依旧顾虑重重，只是另无万全之策，她也只得默然从之。

计议已定，王世充遣单雄信、桓法嗣籍夜色黑暗，携三千骁勇潜走邙山西段南麓原上设伏，而后郑军择日拔寨而起，以杨公卿、董浚殿后，往西苑青城宫方向徐徐退去。而郑军自慈涧退师，消息传至唐营，众将纷纷请缨纵兵追之，群情沸腾，李世民也是踌躇满志，这便说道：“王世充退走，乃意料中事。不过其人狡诈，料他度我善掩归师，定会设伏于道。我看将计就计，若能籍此一战，将王世充迫入青城宫而围之，则大功成矣。”说着连发三军，前军罗士信领骑一千追击郑军、中军秦琼领骑一千以为后援、后军程咬金领骑一千沿洛水北岸迂回而进，三军皆执秦王帅幡，秦琼更得赐金甲一副。待此三路人马尽出后，李世民又亲将轻骑，往瀍原方向，打算登临北邙山，图取洛阳城西北之要塞含嘉城，以断西苑归洛阳之路。

却说罗士信将轻骑率先出营，渡过涧水，即往东赶逐郑军，一口气奔出十余里，刚过邙山西段山脚，但闻高处一声炮响，单雄信已麾军而出，乘奔直下。罗士信于此早有防备，当即冷哼一声，提枪掣马，迎上单雄信，二话不说，举枪劲扎。森光闪耀，寒芒四射，银枪疾进如电，逼人惊颤。不过单雄信虎将一员，亦非浪得虚名，只见他断喝一声，横槊一扫，拨开银枪，又还一槊挑去。枪厉槊猛，针锋相对，互不相让，两人你来我往，眨眼数十合，难分高下。

而此刻，邙山西岭南坡上，桓法嗣还引千余人未出，依然卷旗束甲，隐于灌木丛中，按兵不动。原来罗士信一路人来，虽见秦王帅幡，可奔骑扬起尘土间却辨不出谁是李世民来，也为防备唐军留有后招，他便让单雄信先行出击，自己则于山头观望，以备不虞。果然如其所料，罗士信、单雄信正斗到酣处，又见西首一支军亦打着秦王旗号，飞驰而来，往单雄信那边冲撞过去，铁蹄汹汹，沙卷砾走，看势头犹在先前罗士信那一支人马之上。那支军犹如天降神兵，风驰电掣，顷刻袭近，当先一人身披金甲，英姿飒爽，叱咤风云，桓法嗣见状，真道是李世民亲临，他心中一喜，猛然蹿起身来，跃身上马，将手中法剑一指，疾声喊道：“金甲者，秦王也！”说话声中，其随众蜂拥而起，张扬旌麾，排搠枪刀，争先恐后，溷杀下来。

孰料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