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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有过的阴鸷。

周睚神色淡淡，瞥她一眼，“那是因为东施效颦效的只是形，而不是神。美人神韵，各各不同，人们欣赏的是那份独特殊异的美。东施模仿西施的一举一动，无不显得矫揉造作，皆源于那份殊异。”

更何况，茯苓伪装的文柏连形也不像。只不过伊人已逝，这句话，周睚留在了自己心中。

冰绡阴笑几声，忽然飞快窜到周睚身旁，恨恨地直盯着周睚的眼睛，撒泼似的吼道：”你明明早就看出来了，你为什么不说出来？不说出来，让我惧怕？让我住手？你这个伪善的小人——”

面对冰绡的指控，周睚冷眸扫向冰绡，“人当自知。若你不想停下，谁能制止？”

每个字对冰绡都是一次重击。

周睚继续乘势追击，声音越发尖锐冷静，“在那个所谓的‘劫案’现场遗留的字画中，有一副无名女画家的《芍药春睡图》，我猜那副画其实出自于文柏。想必文夫人是以世家女子来教养文柏的，文柏春日贪眠而晚起，担心娘亲责怪，本想折花娱亲，蹑手蹑脚走进花圃，不料自己先被春日盛放的芍药吸引了，露出了愉悦沉醉的笑容。那副画告诉我，文柏至少应该是诗书世家的闺秀模样。会医，善画，悲悯而灵动，擅长发现美好，可惜她却不知，她的身边充满了游走的恶意。唐缙、茯苓，还有你，你们都辜负了她对你们的善。”

“是，我就是妒忌她，那又如何？”冰绡目龇欲裂，犹如罗刹，“自从我被卖进文府的那一天起，我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妒忌她！可你们又岂会知道，在进文府前，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六岁之前的记忆，家的模样，如今的冰绡已经几乎记不太清了。她唯一记得的是，某个冬雪纷飞的夜，奶娘忽然急匆匆闯进她的房间，不顾她仍发着高烧，抱着她仓惶跑进了漫天大雪中。那天的夜，漫长而黑沉，奶娘抱着她喘息越来越沉，最后，奶娘终于虚脱倒下。她被吓得大哭，哭声引来了搜寻的官兵。再后来，她就成了犯官之后。

她原本要被送进教坊司的，可安平闲暇时，她曾偷听娘亲和夫人们闲聊，男人们喜欢到教坊司招惹姑娘。六岁的她直觉这不是个什么好地方，于是，她逃了。怎么逃的，她已忘记。可惜离开了虎穴，却被抓进了狼窝。牙婆子用拍花子粉迷晕了她，转手就将她卖进了文府。而在牙婆子卖掉她的那天，她恳请牙婆子带她到街上转转，好似冥冥注定，她亲眼目睹了全家人被杀。虽然她的眼没沾染一滴血，可那一日剩下的时间，她的眼前始终是猩红一片。

她进文府，看文府的门匾是猩红的；见到文夫人，她整个人也是猩红的；想当然，看文大夫和文柏也是猩红的，包括文府所有的下人小厮。那层猩红的滤镜仿佛在告诉她，文府的所有人都沾染了她亲人的血。后来，血色从她眼前退却，她认命接受了她的新名字新身份。她与文柏同岁，但文柏未遇变故，生活无忧无虑，不像她。文大夫满心为她铺就学医之路，她却欢喜宥于内宅、一心只思嫁于唐缙？

命运对她何其不公？由比较生不甘，不甘而生嫉恨，对文柏的妒忌日复一日俱增，不曾忘却的猩红亦在她心中翻搅，如利剑戳心，她无法挣脱，便只能与之一起沉沦。而后，就在十二岁那年，冰绡终于找到了毁掉文柏的方法：让文柏嫁给唐缙。

唐缙是个怎样的人，文府上下，冰绡最清楚。阖府皆认为唐缙年幼失怙，被家族遗弃，简直是世间第一等的可怜儿。大抵只有冷眼旁观的她才知晓，初来文家的第一年，唐缙为了在学堂与某个纨绔争个高低，偷偷卖掉了文大夫费尽心思为他寻到的绝品砚台，一品砚台换一只斗蛐，当唐缙害怕被文大夫责备，理直气壮地诬陷她偷了砚台的时候，冰绡就已知晓，寄居文家的唐缙绝不会长成正直的好人。

文大夫因对去世故友的怀念蒙蔽了双眼，竟要将自己的亲女嫁给这样一个人。文柏和唐缙定亲的那日，所有人都以为这是一桩天定姻缘。只可惜没人注意到她在人群中的冷笑。而茯苓的出现，让她对计划的达成信心倍增。由于自小缺乏教导，茯苓泼辣但无知，心狠且愚昧，最易拿捏，何况她还对外表带着迷惑性的唐缙抱有幻想，整日所思所想都是如何取代文柏，成为唐缙正室，不再重复她娘亲的命运。在京师，这三人之间的关系从来没有缓冲平和的时候，这一切都是拜她所赐。

周睚对冰绡如何暗中兴风作浪并不感兴趣，直问：“茯苓的毒是你下的？”

“是我。”冰绡极为嚣张地回道。

“为何要毒杀她？”

“她蠢，她笨，人在牢里，还妄想唐缙出现救她……”冰绡狂妄仍不知悔改，觑一眼躲在墙角的唐缙，古怪地笑着继续：“难道你不觉得她是被她的妄想害死的吗？”

“胡说！究其原因，怕是因你而起，你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