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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清明叹道。

萧熠已经死了两年，那接洽的人肯定换成了萧太夫人。周睚猜想萧太夫人肯定知道得比他们多，只是确实时机未到。因此，周睚没有再开口。

弃子篇（二）货郎报案

虽没了案子上的交锋，但周睚对于裴恕之的一举一动仍了然于心。这日归来，已近黄昏，因无事可探，衙役们早就下衙四零八落了。班房里空寂寂的，周睚一路走过，直走到刑房前，昏黄的光线透过未关严的门缝像金沙洒出来，周睚没多犹疑，径直走过去。

果不其然，裴恕之在刑房内，盯着那处被他发现的机关发呆，连推门声也未察觉。

“机关已被封掉，你在看什么？”

裴恕之回转过身来，脸上仍是一副看不出情绪的沉定，“我在看……不，我或许是在想‘睚眦’。”最后两字，裴恕之似在对自己说，也似在对周睚说，有种别扭的刻意。

“可惜，即便‘睚眦’真的来过，此处是刑房，自然不会再来了。”周睚说着遗憾，却分明是赶人的语气，脸色未露丝毫破绽。

裴恕之听出话外之音，看向她的眼睛，似乎想确定她是何意。

周睚却霍然转身，毫不迟疑离开，“要知道，虽然有俞典史点头，但你到底不是公门中人。”

赶人的语气更明显了。

裴恕之再不识趣离开，说不过去。

两人遂一前一后出得刑房，刚踏出门槛，周睚发现俞清明竟猫在门外听墙角，两人确实出乎意料，双双瞪向俞清明。

俞清明连忙将裴恕之拉到自己这边，赔笑道：“睚子，我是来找他的，不是来找你的。”

俞清明做出请自便的手势，周睚顾忌裴恕之在场，冷嘲地看向他：“数日前，您亲自立的规矩，凡衙役中，有无故传话偷听者，一律杖二十，您自己领罚去！”

俞清明连回了两句“自然”。

周睚转身离开。

裴恕之不明所以，不料刚一转身，就落入了俞清明含笑算计的眼眸中。

翌日，裴恕之就被迫跟着俞清明到了阑台。钱林泉审美俗气，劳烦俞清明给他找个品味高雅的监工，全权负责给阑台建造风雅，俞清明觉得裴恕之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想来，若是裴恕之知道，俞清明临走时还特意叮嘱钱林泉多给裴恕之找点事做，裴恕之只怕会更加无奈。

俞清明凑成了事实，没有多留，飘然离去。

只是，他又怎么会料到，之后不过一个时辰，周睚就将带着众衙役踏进阑台。

正午，艳阳如火。

县衙前的申冤鼓又一次被敲响，敲鼓的人正是那个周睚曾经在街头偶遇过的年轻货郎，年轻货郎姓黄名升，自言他的孪生弟弟黄良一夜未归，不知所踪。黄良昨日去了阑台上工，黄升苦等一夜，人影杳渺，他这才来了县衙。

钱林泉的到来在豊县引起的轰动，周睚自然有所耳闻。只是没料到，这么快，报案的人就出现了。

周睚路过班房，叫出白川，很快出了县衙。

阑台工期紧，殷庆少不了又招了更多工人。阑台，看似一片热火朝天，实则三教九流聚集。

这日，自打裴恕之现身的那一刻起，殷庆便感受到了某种威胁。

是以，就连钱林泉亲自向他引荐裴恕之时，殷庆也是一副冷脸。

“裴公子，看你的气度品味，绝不是殷庆之流可比，你不必在意他。”

钱林泉说得敬畏客气，裴恕之既领了差事，便不会在意，只回道：“钱老板过虑了。造园之事，从来不可能因一人之功，大家勠力同心才是正理。”

一番话说得钱林泉喜笑颜开，直说裴恕之果然看问题不同于他们普通人。

裴恕之幼时因身体原因曾留在家乡鹤溪休养，后又同舅舅沈洞出门游学，裴恕之知晓，阑台非是非之地，但人多眼杂，难免暗生龃龉。

譬如，他到阑台后不久，就听到了一个流言。殷庆昨日招进来专门负责给钱林泉照看花草的寡妇卢氏，据说两人不过是昨日浇花时碰了一面，卢氏竟被钱林泉看上了！

工地上传得沸沸扬扬，一早上也不见消停。

又譬如哪个工匠嫌弃饭菜清汤寡水，昨日傍晚去同厨娘好生理论了一番。各种流言蜚语，日常琐碎，充斥在阑台。

裴恕之将罗云带在身边，少有人能进他身。

但该来的麻烦，也没那么容易躲过。

不知哪个杂役不注意，将钱林泉高价运来堆砌假山群的某块湖石摔碎了，殷庆昨日赶走了那个杂役，却故意没将此事告知钱林泉，还诬陷是那个杂役做错了事逃跑，一直任那些碎片堆在墙角。

在钱林泉将裴恕之引荐给殷庆后不久，殷庆就带着一群人找上了裴恕之。

“裴公子，钱老板既然让你我分工，追回这个逃跑杂役的事，就与我无干了。还有这堆碎片，须你亲自处理。”殷庆说着，啐出一口唾沫，吐向湖石。

裴恕之看向殷庆身后的人，那些人显然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