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世代交好（1/2）

东风楼楼主看了很久热闹，这时悠悠地过来，脸上挂着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微笑，冲顾云翎赔礼道，“将军，惹您生气，是小人打理得不好。”

顾云翎冷冷地瞥了楼主一眼，“是不太好，什么人都放进来，什么不讲理的小厮都有。”

楼主继续赔礼道，“那，给您备上最好的厢房！最好的酒。”

顾云翎扶着白夫人往楼上去，“那楼主，小爷自己挑屋子去了。”

话语间，顾云翎和白夫人已经进了厢房。

白夫人不待多言，就给顾云翎跪下，低头悲泣，泪水落到木质地板上可以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

“伯母快快请起，云翎受不起啊。”

白夫人拉着顾云翎的手，摇了摇头，顾云翎索性也跪下，对着白夫人，白夫人声线已经嘶哑，带着哭腔，求顾云翎道，“白家被奸人所害，如今家破人亡。少将军，你是个好人，求你救救白家。”

顾云翎心如刀绞，“伯母，您怎么用说求字。顾白两家世代交好，阿爹他们怎么会坐视不理。”

“可这就是你……”白夫人话说一半，朝顾云翎拜倒，“少将军，就求您救救崇远，他才四岁啊。”

顾云翎愣住了，“那崇明呢？”

白夫人抬起头，满带血丝的双眼肿得像鱼泡，苍白的脸扑满了白粉，面无人色。

急促而有力的马蹄震起地上尘土，骑马人对着面前所有人都没了好气，“都给小爷让开！”顾云翎怒气滔天，长鞭甩出咻咻的剧声。

她疯了似地朝城北奔驰而去。

“崇明……崇明自有崇明的活路。”

不，我不接受，白崇明，不能屈死。

顾云翎又甩一鞭，“看路！”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他已经进到了岳奴库这个地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现在的处境不会好到哪里去，可是现在真正的看到他其若游丝的模样，顾云翎还是觉得触目惊心。

白崇明身上几乎没有一处好皮，本该洁白的袍子染满了鲜红刺目的血液，以及地上的尘土，如雕刻般俊逸的脸颊上此时也已经满是污秽，发丝也黏在一起。他一向爱洁净，衣衫向来一尘不染，从没有见他穿过一件衣袍超过两日，哪怕鞋履也是不染尘土的。

而今的他，与自己记忆里的他真真是相去甚远。

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忍受的了的。只是……相比起来他忍受的那些屈辱，相比起来他满门被抄的苦痛来，恐怕这一切都算不了什么了吧。

他是那么傲气凌神的一个人，凌然若天神，如今彻底的跌到了尘埃里，被万人唾弃，嘲讽，顾云翎都不敢想他是如何忍受的。

可是究竟这一切是怎么回事，所谓的白家的那些个罪名，她一个字都不信。可那又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信不信不重要，所有人都信了。

这时，她怀里的人似乎有感应一般，忽的有了反应，紧闭的双眼动了一下，继而艰难的掀开了眼皮。

他的睫毛长而卷，此时沾染了鲜血竟也可笑的熠熠生辉。

他恢复意识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继续皱紧了眉头，显然全身上下的疼痛让他无法做到如往常般面色平静。只是更加让他无法维持冷静的是他看清楚的抱着他的这个人——顾云翎。

他本以为自己看错了，本以为自己竟然眼前看到了幻象了……那人本该远在天边，怎么会出现在此，怎么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抱着自己。

但是很快他就知道这不是幻象了，眼前的人看见他睁开了眼睛，立即惊喜的唤他的名字：“白崇明！”

这声音那么真切，这语调那么熟悉。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大啦啦的喊他的名字，就是顾云翎。就是那个他日夜盼的人，就是那个他现在恨到了极点的人。

这不是他看错了，也不是幻象，更不是做梦，这个人是真的回来了，真的来到了他的面前。

白崇明突然一下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抬起手腕就揪上了她的衣领，一下子就将她整个人扑到了她身后的牢门上，并且将她死死地按在那里，把自己的脸凑在她的面前，一双光华璀璨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鼻尖几乎就要抵着她的鼻尖，然后咬牙切齿的问她：“你还敢回来，你还敢来见我？”

顾云翎自然是一头雾水的，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一下子发狠。只是现在也顾不上问他那么多了，满心的关心着他的伤势：“你动作不要这么大……你现在受的伤太严重了，你先躺一会儿，我马上带你回去。”

白崇明却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依旧那么恶狠狠的盯着她的眼睛：“顾云翎……你还是人吗？”

这句话他不知道想问了多久了。

他被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这么长时间以来，每每想起那些刻骨铭心的痛，每每想起那个明亮的少年来，心底不断滋生的那些恨意的藤蔓几乎将他吞噬，他想过一万次，见到他之后要如何质问他。

现在见到他，他可笑的发现自己除了那些深切的恨意以外，竟然在内心深处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他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