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她爱他（1/2）

顾云翎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没有死在岳奴库，没有死在圣谕之下，没有死在战场上，终究却死在他的手里，如此的可笑。

顾云翎最终也放弃了挣扎，坦然地，静静的看着他的眼睛，看他眸中对自己的恨意和滔天怒火，看着他凌厉的眉和轻抿的唇，看着他如初见一般英俊的脸庞。

罢了，如果杀了自己能够让他解脱的话，那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虽然有些舍不得舍不得这大好河山，舍不得家中的父亲母亲。她眼眸中蓄了泪水，缓缓积满，在月光下淡淡的晶亮。

顾云翎也终于在这一刻想明白了自己对他的感情，说什么知己，说什么兄弟，说什么聊得来，都是屁话。

她爱他。

爱他，所以喜欢在书院时缠着他。

爱他，所以出征在外的那三年，时时刻刻都牵挂着他。

爱他，所以在回京的时候，日日都盼望着见到他。

爱他，所以在听说他身陷险境的时候，拼上命也要救他。

爱他，所以无论他对自己多么冷言冷语，也愿意甘之如饴。

爱他，所以就算他现在要取了自己的命，她也愿意。

她没有想到，自己真的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竟然是他掐上了自己的喉咙的时候，也算是世界最讽刺的事情了。

她闭上了眼睛，眸中最后一滴泪缓缓滑落。

周围这么静，月光这么明，能死在这样的夜晚，死在他的手里，也总比死在敌人手里，让敌人痛快的好。

罢了，白崇明，你如果想要我这条命，那就拿去吧。

她放弃了抵抗，把自己的全身心都奉献于他。

而白崇明的目光在接触到了她的那一点泪光之后，眼神仿佛是被烫了一下，目光缩了缩，手上的力道也缩了缩。

两个人虽然已经认识这么多年，曾经甚至一起同吃同住，白崇明也只是见过她哭过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跟自己闹脾气，也是因为她想家。

第二次是她听说父亲身体不好，眼中透出了柔弱的一点点，几乎不可见的泪光。那甚至不算哭。

自从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

今天，她却是实实在在的，真真切切的，在他面前流下了一滴泪水。她闭上眼之前的那坦然和放弃，对他的失望和平静，让他仿佛冬日里掉进了冰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白崇明松了手。

不知道为什么，他面对这张脸，面对这样的顾云翎，他最终也无论如何的都没有办法继续下去。

他做不到。

他松开手指后倒退了一步，失魂落魄的看着顾云翎。

顾云翎突然能够呼吸，此时正左手捂着脖子，靠着树干咳嗽个不停。

白崇明不敢置信的看看她，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完全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走到那个地步了，最后一关头竟然还是松了手。

他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没有办法对她动手，真的做不到杀了她。

这世界上最可笑最可悲的事情，恐怕就是明明知道对方是自己的仇人，可是竟然没有办法对他动手吧？

他突然笑起来，笑的大声，笑的双膝跪地，笑的眼泪掉下来。

他狠狠的把自己的拳头砸在地上，狠狠的打自己的头，不断的问自己，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顾云翎也跪坐在树边，休息缓和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转过头来去看已经近乎癫狂的白崇明，眼神竟然忍不住带了些悲悯。

“白崇明……”她声音微哑。

“你滚！”他喝道，额头青筋暴起，“你给我滚！”

顾云翎并没有动，依旧跪坐在那里，依旧用那个眼神看着他：“你如果想要我的命，你现在就拿去。只要你觉得舒心……”

“你少在这里巧舌如簧，假惺惺的。”他刚才那一番发狂，似乎是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此时跪在地上，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说出话来也有气无力的。

顾云翎摇摇头：“我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假话，我也从来没有真的骗你……”

“呵呵，”他嘲讽的笑，“你以前骗我骗的还少吗？多在乎这一次两次的吗？”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我。”她道，“那你就在今天取了我的性命去吧。只要你之后能够好好活下去，认认真真的去查真相。努力去证明你家的清白，我也算是没有白白的死在你手里。”

“你这句话说的，真像是一个大善人。”他冷笑。

顾云翎摇摇头：“我发誓，我今天晚上跟你说的没有一句是假话。白崇明，你刚才也看到了，我已经放弃反抗了，是你自己放手的。”

白崇明跪在地上不说话，顾云翎向他靠近了一些，努力的看清楚他的脸：“你为什么放手？你为什么不继续下去？”

“就让你们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你了。”白崇明躲避一般的扭开头，并不去看她的脸。

顾云翎弯了眼眸：“既然这样，那我就等着。我等着你有一天觉得可以要我的命了，然后亲自，来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