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裴寂的画有故人之姿（1/2）

“真的要给他们钱？”杜小五问。

沈景宁自觉闭上嘴，这件事不仅牵扯先太子逆党案，还牵扯贪污，无论哪桩哪件，都在裴寂这个左相的职责范围。

“嗯，”裴寂道，“再问他们有没有粮食，我按市价收购。”

杜小五急道：“他们手中的粮食可不能再买，惹祸上身，是要掉脑袋的。”

“粮食上写字了？”裴寂看了眼往嘴里忙活着送吃的的沈景宁，将右手边一盘包子给她移过去。

“没写是没写，”杜小五愁容不展，“但众口铄金，一旦牵扯逆党，就我们这种没权没势的，直接砍了，还能起个杀鸡儆猴之用。”

裴寂：“无妨。”

“怎么无妨，你是景宁的夫君，事发后景宁也有受你牵连……”杜小五一看沈景宁还在消停吃，不由道，“你快别吃了，劝劝你夫君。”

沈景宁瞧裴寂没有亮明身份的打算，咽下最后一口包子，用帕子沾了沾唇，方要开口，听见裴寂道：“我娘子的母亲有权有势，不必担心。”

杜小五显然不信：“有权有势的人家，为何会让女儿入军营，不担心丢了性命？”

沈景宁：“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购粮的事，你大胆去做，我夫君和我能担住。”

杜小五将信将疑半响，道：“我把人引出来，你们自己问，我不牵线搭桥，否则我真说不清了，我上有老下有小……”

“好了好了，”沈景宁拍拍他，“引出来就行。”

裴寂的视线轻飘飘落下杜小五肩上，杜小五抖了一下，自觉地与沈景宁拉开距离。

沈景宁好笑：“你说你这么小的胆子，却每回都能做出石破天惊的大事来。”

在军营时，他腿受伤那次，自己原本能逃掉，却因看见副尉眼睛还没闭上，毫不犹疑将人扛着一起逃，这才被砍了一刀。

那副尉到中途就断气了。

沈景宁后来问他，他说：“我知道他不行了，但他看我了，我怕不带他一起走，后半生心里难安。”

慈不掌兵，他因为那次的伤解甲还乡，何尝不能说是因祸得福，保全一条性命。

这次也是，怕事儿，却还是将这么多百姓的命担起来了。

裴寂起身出去了，沈景宁听见他叫人拿笔墨来。

“画让你来找我们的那位公子。”

杜小五摆摆手：“他只是出来游学的公子，途经临安县，恰好见那些山匪纠缠我，这才出手解围。”

“一个游学的公子怎会知道我和我夫君何时出现在何处，还是说他让你不要供出他？”

杜小五揣起袖子：“这倒没有。”

沈景宁扯过他胳膊，将笔塞进他手里：“那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杜小五为难片刻，道：“好吧。”

片刻，画成。

沈景宁一言难尽地捏起纸张一角，凑到他眼睛前：“你觉得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再外加两只耳朵就是个人，是吧？”

杜小五老实巴交的脸不好意思扭捏道：“我大字还没认够一百个。”

裴寂拿过纸和笔：“你县令怎么当的？”

杜小五：“捐的。”

“从去年开始，不是已经禁止捐官了吗？”沈景宁问。

杜小五给裴寂描述完，让他来找裴寂和沈景宁的那位公子的样貌，有一搭没一搭地与沈景宁说着话：“我是三年前捐的。”

本朝即便有捐官制度之前，也一直要求很严苛，除非当真是上头有人。

沈景宁好奇：“你这捐官的门道都能走通，怎么还会被些土匪困顿至此？”

“我没有门道，是我岳母帮我捐的。”杜小五倒也不隐瞒，“临安汤家二小姐是我妻子。”

他说起最后一句话时，表情变得极温柔起来，可见是极心仪的。

但沈景宁没想到竟是临安汤家，兜兜转转，这世界当真是小。

汤氏能走的门路，便只有端淑太妃，但捐官这事又是朝中事，她必定是通过安王舅舅达成的。

沈景宁笑了一下：“你岳母就没告诉过你，她走的是谁的门路？”

“安王，”杜小五苦笑了下，“所以这盗窃朝廷粮仓的事，才不能真的背在我身上，否则我怕连累那位恩人。”

沈景宁瞥了下裴寂笔下已画出半张脸的人，问杜小五：“你没见过安王府的人？”

“没有，”杜小五摇摇头，“我连上京都没去过，哪里有机会见到那样有头有脸的人。”

可他描述出来的人，分明就是她的表哥，安王世子齐玉衡。

裴寂搁了笔。

杜小五惊艳道：“那位公子就长这个模样，景宁，你夫君作画真厉害！”

沈景宁也是第一次看到裴寂做的画。

但看着看着，她的眼神突然严肃起来，一把拿过画纸。

“你这幅画的风格线条遒劲，笔迹磊落，”沈景宁看向裴寂，“师从何人？”

裴寂一派坦然：“临摹过几幅九幽公子的画作。”

九幽公子是定国公那位世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