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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

他怎么会来？

在场的人显然都和陈青屿不太熟，除了张涵，没人主动和他打招呼，更没人欢迎他。

陈青屿走过去，在张涵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气氛僵持了几秒，又慢慢活络起来。张涵热情地向旁边的人说起陈青屿如今的成就，一个男人端着酒杯点头哈腰地靠了过来，大约也是从事珠宝设计的，主动和陈青屿聊起了专业方面的事。

陈青屿就坐在孟惜荫斜对面的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手指捏着酒杯，一下下漫不经心地倾晃，却始终没喝一口。

忽然，他抬起了眼睛。

孟惜荫瞬间心头小鹿乱撞，慌忙低下头，假装去拿面前的橙汁喝。

陈青屿的视线扫过她手中的玻璃杯。

“……陈哥，听说这次绮梦的新品是你设计的？厉害啊！”身旁的人还在不停地说着漂亮话，陈青屿兴致淡淡，因为他根本不记得这人是谁。

杯里的酒晃得几乎没了气，陈青屿拿起来抿了一口，寡淡无味。

这时，他听见对面传来周濛轻快的声音：“对了荫荫，你和赵主席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呀？我好提前把假期空出来。”

陈青屿皱起眉。

啤酒滑进喉咙，忽然又有了一点滋味。只不过是苦的，涩的，像干掉的橘子皮，还沾着泛白的脉络。

孟惜荫垂着眼，含糊地敷衍：“还早着呢……只是先订婚而已。”

周濛义正言辞地反驳：“什么叫还早？婚礼很麻烦的，婚纱、酒店、化妆师摄影师……这些都要提前安排好的。你听我的，越早准备越好。”

周濛的嗓门太大了，这让孟惜荫心里没由来地发慌。她鼓起勇气，重新抬起头，悄悄瞥向陈青屿。

他应该已经听到了她和赵嘉树订婚的消息。

他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呢？会不会有一点点的遗憾，或是失落？只要一点点……

孟惜荫不知道她在期盼什么。

心里乱成一团，像酸涩的糖果咬碎了，锋利地割着她的心脏。

忽然，一片温热覆上了她的手背。

“荫荫，发什么呆呢？”赵嘉树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过她无名指上的钻戒。他靠得很近，气息洒落在她耳边，像落下了一场潮湿的春雨。

孟惜荫瞬间收回了视线，身体紧绷，不自在地往椅背上靠了靠。

赵嘉树盯着对面的陈青屿，无声地把孟惜荫的手握得更紧。对方视线与他交汇一瞬，又不着痕迹地避开。

“我还有事，先走了。”

陈青屿对张涵说了句，不等他反应过来，就起身走出了包厢。

男人高瘦的背影消失在包厢门口。

只剩灯影空荡荡，照着门边两簇青绿的水竹。

孟惜荫的睫毛垂下去，她轻轻地，把手从赵嘉树掌心里抽出来，去拿面前的玻璃杯。

杯子早已空了。

零星橙黄的液体沾在杯壁上，像调坏了的颜料。

*

北城的天还是一如既往，说变就变。

酒店顶层的套房里，落地窗外天色晦暗，风雨欲来。

陈青屿站在窗前，指间捏着支燃了一半的烟，烟尾一点猩红的火光，在沉闷的黑暗中忽明忽灭。

手指凑近，他吸进一口呛人的烟气，再烦躁地吐出。

房间里没有开灯。玻璃窗是黑沉沉的，像一块漆黑的画布。可陈青屿的眼睛，却自作主张地在这块画布上勾勒出一些模糊的景象——

比如玻璃杯口嫣红的唇印，男人搭在女人身后的手。还有那双离女人很近的眼睛，粘腻，潮湿。

陈青屿皱起眉，用力地按亮了灯。炽白的光线撕碎了那张令他厌烦的画布，冷清清地落在他身上。他低头，摸了下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戒指早就被拿掉了，只留下一圈青白的痕迹。

订婚。

婚礼。

这两个词在他耳边叫嚣着，几乎压过了窗外压抑的风声。

一支又一支烟压进透明烟灰缸里，积蓄起薄薄一层灰屑，陈青屿感觉心脏抽搐似的疼，胃里一阵阵地痉挛。

他想和孟惜荫见一面。

没有别人，没有赵嘉树，就只有他和孟惜荫。

这种渴望实在太过强烈，像即将溺死的人渴望呼吸一点氧气，那么迫切、那么可怜。

陈青屿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第23章 深蓝的雨滴

电话很快被接起, 男人热切的声音隔着屏幕传来。

“陈先生，您怎么亲自打电话过来了？展览的事我已经和您的助理沟通过了，顺利的话, 下周就会在我们新馆的正厅举办您的设计展。”

“周馆长, 这次展览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亲自去一趟展馆，和您沟通一下具体的细节。”大概是因为刚刚多抽了几支烟的缘故, 陈青屿的嗓音有些沙哑。

“方便, 方便！您什么时候过来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