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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1/2)
除了斯君,只有郁晨述看过她一次,他出现得突然,让她和崔太太都措手不及,那样翩然如玉玉树临风的人,乍然出现在湫隘暗仄的房屋委实令人难堪,紫衣更觉无地自容,搭讪着从洋铁罐子倒出一点野菊花,刚想从热水瓶倒出热水,摇起来却是一片怅惘的簌簌声,一定是善言很久以前打破的,有孩子家里的东西总容易折损些,一直打算买个内胆,却一直挪不出这笔费用来。
临时烧了热水,房间冷还可以权充热水汀。她们这样局促,他却只是和善地微笑着,厨房间也很乱,这几天她们实在提不起精神来收拾,所以他尽量不四处张望,紫衣连忙拾掇出一张椅子请他坐下,又发现椅子被搠破了一角,又挪掉一些衣物,换了另一把。他的眼角馀光瞟到她补好的丝袜,隐约蜿蜒的袜线…这样忙乱,仿佛他是一座无处安放的金佛。他有些不安,这么心血来潮地一来,倒给人家添了不少麻烦,他有些抱歉道:“前两日就想要来拜访,但有些事耽搁了。”他带了些腊肉和苹果来,这两件东西在当时都是惊人的手笔。
紫衣却在想:他应当是有些失望吧,知道她这样的另一面,那似乎将她在舞台建立的华丽形象彻底击碎。热水开了,呜呜咽咽地叫唤着,泡了茶,看着洁白细腻的青花瓷杯里一朵朵绸绢般的白菊缓缓飞升上来,淡雅的浅绿心子,他又微笑起来,紫衣又想:“他倒不像报上说的那样子,至少在我面前他倒没摆什么大导演大明星的架子。”然而她多少有些影响,对他究竟有些敬畏。
他突然说:“你们是要吃饭吧?”饭桌上一盘炒白菜散发着依稀的热气,紫衣和崔太太这才恍然大悟,她们是要吃饭的,被他的这么一搅和忘得干干净净。崔太太顺口问了句:“要不郁先生也留下吃点?”
郁晨述笑道:“我倒是真饿了,今天赶着去摄影棚连早饭都没吃。”两个人先是一楞,崔太太先反应过来:“那我再去买点菜,意卿你先陪郁先生坐坐。”郁晨述忙说不用不用,崔太太已经出门了。
阴天的中午屋子内暗沈沈的,两人暗中相对到底有些不便。紫衣把厨房灯拈开了,他既然要留下吃饭,总要多炒些菜,她又在厨房忙活起来,“咄咄”地切着土豆,菜在油锅里发出“嗤啦啦”的声音,逆光中的她蓬松的头发随意地梳在一边,只馀下侧影的一个轮廓,她的脸小下巴尖,正影显得单薄,上镜有放大的视觉效果,显得刚刚好。刚进门时他注意到她穿着一件淡薄的粉色毛线衣,边缘淡金的金毛衣子仿佛无数蠕动
的虫子,痒梭梭地在心里挠着。
他的眼光绝不会有错,无论默片还是有声电影迟早会是她的天下。
也不好一直不说话,他终于微笑道:“你母亲怎么叫你意卿?”
紫衣答应了一声:“嗳,这是家里人给我取的名字。”
“这名字很好听,是谁为你取的?”
“我伯母,我从小在伯父家里长大,她因为喜欢林觉民的《与妻书》,第一句便是‘意映卿卿如晤’,所以就给我取了这个名字。”
“紫衣,”他叫了她一声,“早点回来吧,死者已矣,生者总要重振旗鼓。”
吃完饭后他想想再这么打扰下去实在有点不合适了,这才起身告辞,他这样来一趟她不好不送送人家。紫衣让崔太太去房间休息,崔太太连着忙了许多天了,体力大不如前。回来时崔太太说了句:“这郁先生人真不错,又和气。”紫衣轻轻“嗯”了一声,不过崔太太也没再说什么。不过他送来的腊肉和苹果倒是让两人烦恼了很久了,家里没有冰箱,崔太太总疑心肉要发霉,晒在窗口一时怕被猫叼了去,一时又怕被人偷走,这样明目张胆地晒在外面在整个石库门巷子都是一壮举,被议论了很长时间,谁不眼红?王掌柜的太太逢人便说:“从没见过这么狐媚子的,才几天功夫,昨天又换了个男人,滥污货!”
紫衣回去上班了,整个冬天她都很忙碌,不过精神上好了许多,工作是治愈心痛的良药。抽空她煲了点汤去顾家看琪芳,客厅传出谈笑声,是斯君和她母亲在聊天。见到紫衣,斯君楞了楞起身便要告辞,听顾太太跟他说话的口气两人都非常熟稔亲切。
琪芳的脚好得可以下床了,在家休养数日,她的脸色也红润了许多,两人进了卧房聊天,紫衣先是解释这几天为什么没来看她,琪芳握着她的手:“你我还不知道吗?还要恭喜你。”说着指了指床头柜上放着的一份报纸,巨大的黑体标题:“小华夏并入翌晨祝紫衣一夜成名”紫衣愧恧道:“对不起琪芳,你生气了?”
顾琪芳微笑道:“傻瓜!你红我红还不是一样?何况,要不是这次事故,有些事我可能就错过了。”
临走时她让琪芳不要送,出了客厅的玻璃门,只见顾太太坐在院子里拣米,看到紫衣倒拉着她聊家常,突然低声问她:“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你觉得斯君这个人怎么样?”看着紫衣不解的神色,她连忙解释道:“原先我也没往这方面
想,只以为他不过比较热心些,可琪芳受伤一个星期他一会儿送药膏来,一会儿又送水果来,得了空就跑来陪她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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