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罗浮（2/2）

放在郑府大门前往那儿一坐，要向郑家讨个说法。

郑明泽得知了此事，觉得自家夫人做得也不地道，出门向罗浮致了歉。这位郑大人有一副好脾气，他不嫌罗浮身份低微，对坐在椅子上的她深深一揖，替夫人赔了个不是。罗浮见好就收，带着家丁走了。此事至此就算了了。

“我不去扇他家夫人的耳光，就算是给皇兄面子了。”方盈昭如是说。

柏舟当然知道他能干得出来这事，忙为郑明泽说好话：“确实是他们犯错在先，但我砍了卢正的手指，也算扯平了。况且郑大人官声一向不错，当年他能向罗浮赔罪，也是难得。”

纵使已经过去三年，方盈昭气还是不顺：“他们卢家也算书香门第，怎么养出了这样一对恬不知耻的姐弟。”

柏舟劝他：“郑大人还在前厅候着呢，这都一个时辰了，还是去见见吧。”

方盈昭闷闷不乐地往前厅去了。

柏舟知道，殿下会去见郑明泽的，他虽有时太过率性而为，但还是知道好歹的。他这人极其护短，只要是他认定的自己人，便由不得外人欺负，他记恨的不是郑明泽在朝堂上参他，他是替罗浮委屈。

当日在市集拦路的几个纨絝子弟，方盈昭已经挨家收拾过一遍了，这个柏舟也赞同，毕竟如果那天春盎不在，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只是被败坏的名声，没法再找补回来了。

那一阵子，花魁罗浮与尊贵的淮南王的风流韵事，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先将两人姣好的模样大肆渲染，再从罗浮比方盈昭年长的整整十岁上下文章，说得不堪入耳。

前厅里，郑明泽喝了八盏茶，吃了两盘茶点，终于把方盈昭等来了。他忙起身行礼，方盈昭挥手让他免礼，直接道：“如果是拜年，我心领了，郑大人请回吧。”

郑明泽慢条斯理道：“是给小殿下拜年，也是为年后的大朝会一事而来。”

方盈昭暗暗叹了口气，他接着说道：“四年前的大朝会，程老举荐殿下为储君，殿下好一顿抢白，不知道四年后的今天，殿下可有改变心意？”

方盈昭笑了，“郑大人，你跑到我府上说这些话，是尊夫人想不到其他妙招了吗？”

郑明泽不好意思地一笑：“当年之事确是内子不对，但是殿下砍了卢正的手指，也确实不妥。”

“当日卢正仗势欺人，先是大闹绣锦坊，又来我府上搅扰一番，我都未同他计较，”方盈昭给自己倒了杯茶，垂着眸子，“但既然他敢对我不敬，就该承担后果。”

“是是是，卢正确实不知轻重了，”郑明泽连忙道，“我今日前来，并非要与殿下分说当年的旧账。”

方盈昭没好气道：“我是真的不懂，你——还有程增蕴，你们这些人，为何非要撺掇我去争？”

郑明泽：“大殿下盛气凌人丶傲世轻才，二殿下一味研究学问，不理政事，我不忍见江山社稷落于此二子之手。”

“他二人倒也并非如此不堪，”方盈昭想了想，“方盛这些年脾气确实见长，但他文采武功都算得上出众，也未做过出格之事……”雇佣杀手这事就不提了，“至于方卓……我算是与他一同长大，他为人真诚，待人谦和有礼，未必不能做一个好主君。”

郑明泽并不接他的话头，只说道：“此次大朝会，我必会推举小殿下为储君人选。”

“啧，”方盈昭皱眉，这人怎么说不通呢，“郑大人，我并无此心，这种事情，岂有牛不喝水强按头的道理？”

谁知郑明泽忽然退出两步之外，一掀衣摆跪倒在地，对方盈昭郑重道：“下官诚心追随殿下，并非构陷，也非试探，请殿下放心。”

方盈昭只好放弃与他讲道理，漠然道：“我的回答依旧如四年前一样，陛下又不是没有儿子，郑大人找错人了。”

说罢，转身走了。

郑明泽目送方盈昭走出前厅，自己站起来平静地掸了掸灰。

他知道自己今日所言唐突，这趟必然无功而返，料想淮南王就算真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在此时透露。但凡事总要先开个头，他迟早会让淮南王相信他的诚心。

当年程老太心急了，直接在大朝会上当众提出，让自己丶淮南王丶皇帝陛下都无台阶可退。

郑明泽走出淮南王府，望了望头顶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