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上元（2/3）

，缓缓吸了一口早春的寒气。

平康大街平日里就非常繁华，更不用提上元之夜。只有靠近王府的那一段较为清净，再往前走，便开始人挤着人了。春盎早已在人群中窜没了影，柏舟差了个茶馆的小厮将她的花灯送回王府，回手将方盈昭护在身侧。

他有些不放心：“殿下，往回走吧。”

方盈昭看上去兴致正好，转身进了茶馆，径直上了二楼，坐到檐下，“这里人少，不必担心。”

茶馆夥计为二人上了茶，方盈昭手动不了，人在外面柏舟也不好喂他，只能看着茶水的热气在眼前袅袅升起，氤氲开来。

“替我尝尝这茶，比起王府的如何？”他道。

柏舟自然清楚他在说笑，宫里的茶都未必有王府的好，遑论这小小的茶馆。但当他端起杯子来，浅尝了一口，又觉得这茶在清香里带着些许甘甜，仿佛有说不出的妙处，沁人心脾。

许是因为心境吧，他想。

此刻，他的殿下就坐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脸被花灯映成了温暖的颜色，眼睛弯弯的，嘴角也弯弯的，只看着他一个人，只对他一个人笑。

其实他是最不该有此想法的人，不论是在皇宫还是王府，他们二人都可以朝夕相对。可柏舟就是觉得不一样，仿佛只有来到外面，殿下才只属于他一个人。

茶馆里也挂了不少花灯，下面皆缀着字谜，方盈昭起身仰着头看起来，片刻，像发现了什么稀罕物一般招呼柏舟：“来看这个，‘是船不叫船，只因缺半边’，现在灯谜都如此直白了？”

柏舟笑了，灯谜的谜底正是他的名字，舟。

他也走到花灯下，挨个翻看起来。

翻了许久，他终于找到了：“殿下，你看这个，‘河中轻舟逐明月’，是你的名字。”

城中放起了焰火，一簇一簇向着夜空飞起，又绽放成点点星光散落下来，绚丽无比。

方盈昭站在花灯的另一头，半边脸被焰火照亮，半边脸晦暗不明，听到柏舟的话，擡头望向他，也是一笑：“看，‘丹心一点到白头’，还是你。”

柏舟从来都觉得，他在殿下身边的时光，是永远没有尽头的。不管世事如何变化，他都不会离开他，他会永远陪伴他丶守护他，承受他的喜怒无常与坏脾气，也分享他眼中见到的一切，与他看着一样的风景。可不知为何，最近他忽然生出了许多不确定感，他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感觉到方盈昭的反常。

可他此刻什么都不想去考虑了，他只想在这里，在这漫天的焰火之下，好好抱抱他，让他感受到自己的真心，让他不舍得赶走自己。

他忽然就不想藏了，缓缓走近方盈昭，仗着他手伤了不能推开他，把他紧紧抱进了怀里，在他耳边悄声道：“殿下，我的一片丹心丶真心，都只为你。”

檐外又有焰火炸开，火光朝着夜色直罩下来。

他的怀抱很暖。

方盈昭叹了一声，没有挣开他。

希望这最后的温存，可以在人生的漫长岁月里，为他——为他们，带来些许慰藉吧。

春盎找到两人的时候，他们就这样站在茶馆二楼的檐下，柏舟抱着方盈昭，一动不动。春盎连忙藏在了暗处，心道，阿舟哥哥这胆子肥了啊，趁着殿下受伤没法收拾他，就得寸进尺。

似是心有所感，方盈昭的目光忽然越过柏舟的肩膀，看向了春盎躲着的茶柜，她只好一脸尴尬地走了出来，没吱声。

方盈昭轻声道：“春盎来了。”

柏舟慌忙放开他，用红红的眼睛对着外面的焰火，“……抱歉。”

方盈昭似是没听见，转身对春盎笑道：“刚才去哪儿了？又买到什么好东西了？”

春盎把手里的包裹往桌子上一放，献宝似的一样一样拿出来给他看——这是给罗浮的糖人，那是给玄醴的话本子，还有给芳醑的砚台毛笔……诸如此类。

方盈昭带着笑意听着，他对春盎她们几个女孩子一向很有耐心，他自己说过：“我既收留了她们，便要以礼相待，她们又不是下人。”

当时柏舟腹诽：是是是，只有我是下人行了吧。

其实现在想来，方盈昭也从来没有把他当成过下人，只是淮南王殿下从小被宠得过了头，不太会为他人着想，有些少爷脾气，但这脾气多半也就是朝他发一下而已。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柏舟如此想着，忽然有些后悔方才的冲动。但做都做了，后悔也无济于事。他收敛了一下心绪，也走了过来。

“阿舟哥哥，这是给你的。”春盎从包裹里拿出一个新酒壶。

柏舟问：“你不是送过我一个酒壶了吗？”

春盎嘿嘿一笑：“那个酒壶不好，穗子总是松掉，还是换成这个吧，绳子是牛皮的，结实！”

柏舟有些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地道了谢，把新酒壶挂在了腰上。

春盎见他收了酒壶，对方盈昭挤眉弄眼，方盈昭作势要敲她脑袋，柏舟赶紧拦下，怕他伤到手。

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