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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1/4)
壹
这个世界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仿佛倒退回了创世的第一天,冥冥之中自天国投下一缕幽光。
空无一人的街道干净得没有一丝纸屑尘埃,深邃无云的天空也听不见乌鸦的丧叫。
什么都没有——无论是塔楼上宣告时间的指针,能指明地理位置的路牌,抑或是能为这一切死寂添加些许色彩的霓虹灯——美的一切不复存在,丑的一切也销声匿迹。整条街上只回荡着什么东西与地面规律地接触、枯燥如同树枝折裂的声响,以及一道在昏暗的天色下看不出颜色的污流。
一名削瘦的少女浑浑噩噩地行走在那条无人街上。
“嗝……嗝!”
明明是瘦小得仿佛能随意被一阵什么风所吹走的身躯,步伐却异常沉重,像是有千百斤的重量塞在她匀称的躯体里似得。她不停地打着饱嗝,红浑色的粘稠液体不断从嘴里涌出,而她只是时不时麻木且毫不避讳地抓起裙摆去擦,原本洁白的连衣裙已经遍布污垢。
“不行,还是剩下了,还是剩下了……”她浑身上下只剩翡翠色的眼眸还是晶莹的,咕噜噜地在眼眶中转着,如同久未觅食的饿狼般四下巡视。
这里到底还剩下了什么呢?
花朵无有开放,鸟儿不能歌唱。没有人为此情此景折服惊叹,仿佛当日的喧嚣尘上从未存在过一样。被掏空了一切多余的装饰品,极致的繁华只留下一堆奇形怪状的躯壳,热情被冷落之后,缺氧窒息成无人问津的巨大孤独。
对了,孤独。
远处传来悠扬的歌声,一首已经是过气的乐曲,靡靡之音咿咿呀呀,早已不被高昂亢奋的社会所接受。
少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迈着她那竹竿似的沉重双腿向前奔跑。路面被踏碎,留下形状诡谲的深坑。
乐声在她到达源头的时候戛然而止,替换成在极端的寂静下无所遁形的嘶鸣。
被人保养良好的老式唱片在少女贝齿开阖间粉身碎骨,少女毫不在意地就着灰尘、机油与铁锈将三角形的塑料碎片咽下。随后她将手轻轻搭在花朵型的留声机喇叭上,历史悠久、价值连城的古铜色金属瞬间被压成了一块铁片。
她的胃与血肉,早就充满了被一块塑胶唱片要沉重百倍的物质。然而无论它们在被少女吃进肚子里前各自被赋予了什么样的名字与特性,在少女的心里它们只有一个共同的、面目可憎的名字。
没有了噪音,少女面色稍霁,愉快地打了个饱嗝,看也不看货架上琳琅满目的靓丽衣裙,大咧咧地穿着她那条脏兮兮的白裙席地而坐,慢条斯理地啃食起手中的铁片来,稀松平常如同星期天一个人逛街时坐在广场台阶上吃一块鸡蛋饼。或许是错觉吧,她吞咽时口中发出的细微呢哝,听上去竟与原来留声机的女声有八分相似。
她又打了一个饱嗝。
冷硬的金属味道缓和了之前食物油脂过多带来的不适。少女满意地咂咂嘴,小舌头在口腔里过了一遍,味蕾没感觉到什么腥味。她抱膝回味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攒起了能用于思考的精力。
她已经把附近三条街上能吃的东西都吃光了。
十五分钟前她刚刚吃掉了这个区域里的最后一个人,那是一个肠肥肚圆的胖男人,家财万贯,然而抛妻弃子臭名远扬。他的皮肉,心脏和肠子无一意外的难吃得可怕。少女有些好笑地想起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跪在她的脚下拼命叩头并交出藏着发妻尸体房子的钥匙时的样子,只是早在那一天之前,三街内的警察与犯人就全被少女吃了。
“你是一个给他们带去了多少孤独的恶人啊。”在撕咬开男子的动脉前,少女仿佛神祗般居高临下地朝他宣告——连屁滚尿流都做不到的男子,只来得及留下一句“饕餮!你这个贪食的魔鬼!”作为遗言。
“饕餮?”少女咀嚼着这个字眼,不明所以,“我不叫饕餮,我的名字明明是……”
她的思绪断了两秒:“算了,想不起来了。”
她就这样继续在这条街上流浪,吞食,将一切孤独的载体从这个世界带离。
最开始为什么会产生那样强烈的饥饿感呢?对了,似乎是,被暴露在聚光灯下,身边人头攒动、转身却发现无一人可以依赖依靠的时候;又或者,替剧本中角色的命运而哭泣,原本庆幸那不过是戏,请教编剧时对方却轻飘飘丢下一句“真事儿,比这更惨”的时候;再可能,是看见幼儿园的孩子们已经懂得拉帮结派拜高踩低的时候?
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了。
将人们隔开距离的耳机与网络,丝毫不负责任的代言广告,唇枪舌剑的政治派系,宣扬着厚黑学的书籍……
人类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争吵、冷战,人人都害怕着一不小心就被谁的笑脸推下万劫不复的深渊,干脆将自己封存进一个个无形的茧,披着马甲狂虐键盘,颜文字飚地飞快。
越喧嚣,越孤独。
她都吃了,她都吃过。钞票,书信,窃听的手机,小三婚礼的请柬;擅长圆滑应酬之道的长辈,学会说谎两面三刀的朋友。制造孤独的,承受孤独的。直到她发现,但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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