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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四个人对视了一圈，最后还是白泽动手推开了门。幽暗中坐着一个面容清朗的男子，独自坐在夕阳的余晖中，手中拄着一根长杆。他身边散落着颜料、画布、还没洗的画笔，看来这是一间画室。

“想必你们已经看到了那幅画，找到了我留在画里的地址。”

“那幅画就是你画的吧？柳先生。”白泽轻轻问。

“很久没有听人这样叫我了，很亲切。”柳先生微笑着冲白泽的方向点头，“我们去顶层露台上聊吧，我房间里没有灯，一会对你们很不方便。”

他说完起身，拄着长杆走上楼梯，脚步很轻，行动如风一般绕开了地上所有杂物，一点颜料都没有蹭到身上。

“那个……”夏语蝶捅了捅白泽，在脸上偷偷比划着，小声说，“他的眼睛……”

白泽早就发现了，那是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没有任何神采。

“忘记告诉你们了……”柳先生站在楼梯上回头，微笑着面对四位第一次见面的客人，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盲的。”

看不到？看不到怎么画画？没听说过有盲人画家啊！夏语蝶心里惊叹。

柳先生仿佛听到了她内心的对白，笑着说:“画画不一定要靠眼睛，有些东西不用眼睛能看的更清楚……”

众人面面相觑，随着柳先生走上了楼梯。

白泽站在小阁楼的窗边，望着夕阳中朦胧的水城，消瘦的脸上罩着一层金色的光晕，冷厉的气质都藏在了瞳孔的深处。

“抱歉，我这里现在只有咖啡。”柳先生在他身后柔声说，“你该是喜欢喝酒的人吧？”

“咖啡就很好。”白泽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咖啡的味道香浓诱人。

“请坐。”柳先生拉了一把椅子给白泽，双目失明仿佛并未影响他的任何行动。

“我叫白泽。”

“我知道。”柳先生在他对面的床上坐下，神色不惊不喜，“你的名字我早就听说过了。相柳，他们一般都叫我柳先生，很高兴等到了你，蓬莱的追随者。”

白泽仔细打量着他，相柳的气息显得十分平淡，毫无激烈跳脱之处，只是个双目失明的画家而已。

“既然我们已经彼此知晓了身份，那你应该明白我的来意吧？作为一个画家，你需要自己的眼睛。作为一个追寻蓬莱的人，我需要你知道的一切。”

“自从被天雷余波攻击开始，我的视力就在不断减退。完全失明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相柳忽然问，“白先生，一个在黑暗中度过三十年光阴的人，还会奢求能重新看到这个世界么？”

白泽愣了一下：“可你是个画家，难道双眼对你来说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么？”

“你错了。”相柳指了指自己的心窝，“很久以前的人们总说心有七窍，七窍玲珑心者能洞悉万物，心才是一个画家的眼睛。虽然我人坐在这间阁楼里，但心依然能感受到夕阳下威尼斯的色彩和楼下那位夏小姐轻舞的发丝。重要的东西永远都能留在心里，不必过度去追寻，白先生，我说的有错么？”

这句话仿佛晨雾中的一声钟鸣，让白泽心头一震。

“你是在劝我放弃寻找蓬莱的秘密么？”

“但你绝不会放弃。”相柳笑得很诚真，“我知道这种心情。”

“既然如此……”白泽放下了手里的咖啡杯，“那柳先生有为何又画了那副画，让我循着踪迹来找你。”

“我刚才只是说我不能用这双眼睛和你来交易，但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其他交易的可能。”

“其他的交易。”

“带我去看一幅画吧……”

“看一幅画？”白泽不解，“这就是你要的交易？”

“以你的推断，我还能活多久？”

“你的寿数本来很长，但在被天雷余波影响后，不但没有经过很好的治疗，反而大量耗费宝贵的灵力。按照海因斯的描述分析，这应该与你绘画的方法有关！”白泽面无表情地说，“我敢下定论，你不会活到下个月”

“这是你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分析出来的么？”相柳苦笑，白泽的话虽然不通人情，但却十分准确。

“是。”白泽点头，“斩鬼人靠的也不只是眼睛。但我不懂。你为什么不需要我为你延续自己的生命，而是选择让我带你去看一幅画？那副画真的那么重要么？”

“我活得太久了，该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我也曾追寻过蓬莱，但就像我说的，有些事情还是就在心里比较好。”相柳坦然，“只不过那副画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我想再看一次。”

白泽没有立即回复他的请求，思考了一阵才开口。

“它在哪儿？”

“巴黎，罗浮宫。”相柳忽然听了听窗外的声音，“我想我们要抓紧一点了，我曾经的同僚们已经离这里不远了。”

他话音未落，楼梯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夏天龙和云沧几乎同时蹿了上来。

“有情况！”

“还有多远？”白泽平静的问。

“不超过一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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