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3/3）

最高处，仿佛已经置身于云层之中了，温度降得很低，雷电不停地在头顶的避雷针上爆出火花。

“这是一条绝路。”红裙少女淡定地在平台边缘坐下，两条腿悬在空中。

“对你而言，这也是一条绝路。”

云沧在她身边坐下，喘着粗气。为了发动那次禁制龙吟，他耗费了很多体力，现在感觉有些微微头晕。

“你应该瞒住了你的同伙吧？”小女孩用鄙夷的眼神看着他，“这种愚蠢的计划，你哥哥是不会允许的。”

“看来你很了解他嘛！”云沧龇了龇牙，“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就够了。”

“荒唐。”小女孩冷笑，“这个寄生体虽然并不完美，但也不是你能杀死的。我承认你的勇气，但你的勇气很愚蠢。我倒是对你的动机很感兴趣，为什么你要一心来执行一个注定会失败的自杀式任务？”

“这和你无关！”

“当然和我有关系，你知道我对人心很感兴趣。”小女孩冷笑着说。

电闪雷鸣的塔顶上，风雨飘摇的城市映在云沧眼中的影子有些模糊。他的面目像一尊教堂塔顶的石像，坚硬无情。

“你想牺牲自己？”红裙少女轻蔑地说，“果然愚昧的人喜爱愚昧！背离我道者，必杀己身。我就是为审判你们来到这个世上，你还想审判我么？”

“正有此意！”

云沧拎起红裙少女的衣领，把她拉到自己脸前，表情在闪电中更加凶狠。

“为了我身边的家人，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账要算了。”

“可你做不到。”红裙少女冷笑着，“这个寄生体虽不完美，也不是你能杀死的。可下面赶来的阴兵已经足够干掉你了。”

云沧猛地低头向下看，高塔中层的屋顶上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阴兵，黑色风衣和黑夜融为了一色。他们像铁一样沉默着，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当然没那么简单。”

红裙少女见他低头轻轻一笑，却看不清他的表情。

“除了人心，你最怕的就是蓬莱吧？”

红裙少女被云沧这句话震动了，她即使在被挟持的过程中也一直保持着冷静，但听到蓬莱二字，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反应。

“低贱的种族，竟然也敢在我面前提这两个字！”她暴怒地吼着，风暴随她的愤怒在塔顶聚集。

云沧觉得很可笑，这个被天道附身的孩子，终究露出了孩子的一面。

“那块玉石上记载了你的习惯和弱点，所以你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击沉那艘船，找到那块玉石。”云沧在狂风中大笑着说，“能杀伤天道的和能杀伤蓬莱的一样，都只有狱雷这一件武器。”

“那又怎样？你们拥有狱雷么？”

“我的确是没有，但不巧的是你们有很多。”

云沧忽然把红裙少女抱了起来，走向平台的边缘。下面就是几百米的高空，从这里跳下去就会粉身碎骨。

“你要做什么！”红裙少女挣扎着想要逃脱，“我现在命令你，马上放下我！”

“别急嘛，我高贵的神明。”云沧面带嘲笑地说，“跟我一起飞翔吧……”

红裙少女脸上的暴怒瞬间凝固了，马上变成了恐惧！她终于知道了云沧的计划！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狱雷的机制！每个城市，每座山峦，每片海洋中都有事先埋藏好的狱雷。

这一切都是他已经计划好了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而是选择和自己的寄生体同归于尽！如果被狱雷击中，就连本体都会受到重创！

“用你最强大的武器来摧毁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云沧在狂风中大笑。

“不要！不要起飞！你这样做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好处！”红裙少女恐惧地看着这个视死如归的少年，“我们还可以谈谈！你不是想过要和我谈谈么？”

“谈谈？”云沧冷冷的说，“到天上再谈吧！”

“不要！”

少女这一声叫喊不是对云沧，而是对塔底的阴兵，可惜他们并不懂她的意思。

“如果你愿意和阴兵们分享你的秘密，我当然对你无可奈何。该是为你的高傲付出代价的时候了。”此时的云沧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发动禁制。

天空中乌云狂卷，形成一股飓风般的形状，空气流动产生的尖锐声响好似凄鸣，那是狱雷已经开始发动的迹象。

“快去阻止狱雷击发！”红裙少女绝望地冲塔下的阴兵们咆哮。

阴兵们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而是齐刷刷地转过头去。在他们目光投射的方向，红裙少女仿佛看到了希望。

一个冰冷的男人斩破了风雨的阻隔，踏着阴兵倒地的身体前进。他神色优雅而冷漠，手中只有一把短小的刀，而刀锋所到之处的阴兵仿佛群鸦般溃散。

他来了，那个叫作白泽的人。

白泽冲散了阴兵的队形，直奔塔顶的云梯，攀登的速度快过猿猴！一口气冲上了塔尖平台。

云沧睁开眼睛，愕然地看着他那张依旧平静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