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2/3）

我的眼前一片闪电般的剑影。

“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红鸾司的人从来不拔剑么？”红娘子笑着说，“我们女人不需要利剑，就已经足够强大了。”

“你们……”我彻底被这群平时婆婆妈妈的女人震慑了。

“还不快滚！”红娘子骂了我一句，仗剑向我的老上司扑过去，“这点小意思我们还顶得住，放心！大家都是出来混的，后面的事情和个稀泥就混过去了！”

这到底是媒婆还是女流氓啊！

我感激地对她行了一个礼，打倒了要来阻拦我的黑袍阴兵，背好她丢给我的包裹，抽了个空冲了出去。

身后的大厅已经是一片刀光剑影。

我不停地奔跑，想立刻回到皇宫里接上灵儿。而此时皇宫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据说叛军已经逼近了长安，皇帝准备弃城逃走。整个皇城里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收拾着行囊，担心着自己的未来，谁会在意一个小宫女去了哪里。这个时机再好不过了。

可等我到了兴庆殿的时候，才发现那里已经空了。

我发疯了似的寻找，呼喊着她的名字，从四散奔逃的人群中穿过，抓住那些熟悉的面孔问他们灵儿的下落。

“有个黑袍的将军带她走了。”

这句话让我全身都颤抖起来，我揪住那个宦官的脖领大喊：“去哪里了？他把灵儿带到哪里去了？！”

那个小宦官吓得面如土色，结结巴巴地说：“好像是往沉香亭方向去了。”

我丢开他，转头冲过了人群。原来他们早就已经知道了，为何又去红鸾司演那么一出？难道就是为了趁机对整个红鸾司下手？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沉香亭，皇帝和他最宠爱的妃子赏花的所在，龙池边的牡丹此时已经凋谢，就像这个帝国一样走向了自己的黄昏。

“灵儿！”我看到她的背影，急切地冲了过去。

她背对我坐在亭子边，仿佛在望着那汪碧绿的池塘发呆。我跑到她身后去拉她的手，只感觉到冰一样的寒冷……

灵儿倒在我怀里，如清泉般透彻的双眸失去了神采，空洞地望着被战火映红的天际。

我大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可惜她再也不能醒来了。

一块用绢帕包裹好的米糕从她怀里掉落到地上……

那是她为我留的呀。我总骗她说自己饭量很大，靠御林军的俸禄吃不饱饭，其实只是为了找个理由去见她而已。可是她始终都记着我的话，从那天起所有被赏赐的食物，她一都没有吃过，就这么一块一块地攒着，等到和我见面的那天好让我填饱肚子。

“你自己为什么不吃？”

“小时候在宫里经常挨饿，我知道饿肚子的感觉最难过了。”

“现在呢？现在不会饿了么？”

“饿的时候想想你，就不难过了。”

“你真是个傻瓜呀……”我低声对怀里的灵儿说，“你真是个傻瓜呀……”

“她已经死了。”身后一个艰涩的声音说，“下一个是你。”

我慢慢回过头，泪水模糊的视线中站着一个黑袍银发的阴兵，手里握着长剑。在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黑影在向亭子靠近。

越多越好，来得越多越好！

肩头的包裹滑落在地上，露出两只熟悉的剑柄，湛卢和巨阙。那曾经是我荣耀的象征，却被人夺走了。红娘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帮我把它们讨要了回来，可惜我这辈子最想要的东西，已经回不来了。

我用力扯下自己的长袍，把灵儿绑在我的身后，提起了那对我斩杀无数恶灵的神剑。

“走吧……”我在她耳边轻轻说，“我带你回扬州，回到我们的家乡……”

“你走不掉的——”

那个黑袍阴兵还没有来得及说第二句话，我就用双剑刺穿了他的喉咙。他的身体刚刚到下，更多的敌人如同一片压顶的乌云般向我扑了过来。

我就像一道白色闪电般在那片黑云里穿行，剑锋所至，血光迸现。任何人都不能挡我的路，这是一条即使我死了也要走到黑的路。因为我答应过她，我一定要带她去的！

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敌人么也数不清自己身上的伤口，沾满了黄土。一个黑色身影倒下了，更多的却又扑了上来。

越多越好！来得越多越好！仿佛每杀一个敌人，我心中的痛楚便会少一分。这就像是一场葬礼上的狂宴，只有痛饮敌血才能麻痹自己。

忽然，包围在我身边的黑袍阴兵全部停手了。

“来啊！来啊！你们怕了么？！”

我就像一头野兽一样狂吼着，冲到离自己最近的阴兵面前，一剑便斩断了他的脖子。

他却始终一动不动，像是任凭我去砍……我一下子呆住了，回首望望其他人，也全都像是待宰的羔羊垂着剑尖。

他们沉默着，像是被同一根无形的绳索牵引着一样向后退去，在我身边留下一圈躺满尸体的空地。

“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些黑袍阴兵么？”我的老上司提着剑从人群外走进来，盛气凌人地看着我，“他们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