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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旧城骸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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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生舱在黄浦江底炸开的气泡还未消散,林若曦己踩着淤泥攀上锈蚀的防汛堤。纳米作战服的夜视模式里,上海老城区像一具被剥去皮肤的巨兽——坍塌的骑楼裸露出钢筋内脏,藤蔓缠着“拆”字封条在风中摇晃,像招魂幡上垂死的蝶。

“容器剩余寿命:9小时47分。”

脑内芯片的倒计时与怀表秒针共振,她盯着表盘裂纹中渗出的荧光。陆沉消失前植入的坐标在此处形成重叠的红圈,指向巷尾那间挂着“林家中医馆”残匾的危楼——正是二十年前父亲假装经营药铺,实则进行基因实验的密室。

推开朽木门的刹那,霉味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月光从破碎的天窗斜切而下,照亮墙上密密麻麻的玻璃罐。三百个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大脑皮层标本微微颤动,每个都连着电极片,表面浮着全息标签:XT-01至XT-299。

“终于轮到我了?”她冷笑着抚摸空置的第300号罐子,指尖突然触到罐底凸起的暗纹——是父亲用摩尔斯电码刻的遗言:“真相在镜中。”

地下室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闷响。

林若曦的瞳孔骤然收缩——那声音与北极脉冲站的自毁程序启动前一模一样。她踹开暗门跃下台阶,却在落地瞬间僵住:整面墙的镜宫陈列着三百套衣物,从婴儿连体衣到染血的婚纱,每件都标着日期。最近一套是黑色机车皮衣,袖口沾着氰化物结晶——正是她重生当夜的着装。

“记忆是赝品,容器才是真迹。”

顾言的声音从镜宫尽头传来。他坐在轮椅上,双腿裹着渗血的绷带,手中把玩着一枚银色U盘:“你以为逃回起点就能破局?这些衣服才是你真正的年轮——每换一次身体,父亲就替你保存一件纪念品。”

镜面突然同时亮起,播放着不同“林若曦”的死亡录像:

XT-147被混凝土浇铸成雕塑,XT-209在核爆中碳化,XT-288的颅骨插满数据线……三百次人生如同被撕碎的日历,在镜中循环飘落。

“住口!”她扣动扳机的瞬间,子弹却穿透顾言的虚影。全息投影在墙面折射出无数个冷笑:“亲爱的,你还没发现吗?连复仇都是程序设定——父亲给你的核心代码里,早就写好了‘必须杀死顾言’的指令。”

怀表突然发烫,裂纹中迸发的蓝光吞没了镜宫。

林若曦在强流中坠入数据深渊,记忆被暴力剖开——七岁生日那天,父亲将U盘插入她后颈时微笑:“这是最棒的礼物,你会永远记得要恨谁。”

“容器剩余寿命:6小时12分。”

警报声将她拽回现实。顾言的本体从暗门后缓缓走出,机械义眼闪着红光:“你以为陆沉真死了?他的意识早被我上传到量子监狱——现在正看着你一步步走进死局。”

地砖突然塌陷,林若曦坠入注满绿色溶液的圆柱舱。液体涌入鼻腔的刹那,她看见舱壁刻着父亲的手迹:“当容器濒临崩溃,就回到最初的原点。” 三百根导管刺入她的脊椎,培养液温度精准维持在36.5℃——与二十年前她作为胚胎苏醒时一模一样。

“杀了我,你也会忘记仇恨。”顾言的脸贴在舱外,疤痕因兴奋而充血,“但若选择融合……”他按下控制键,舱内顿时涌入XT系列所有实验体的记忆数据。

林若曦的尖叫在液体中化为气泡。

三百段人生如病毒般入侵,她同时经历着被顾言枪杀、与陆沉拥吻、在父亲葬礼上大笑……首到某段尘封影像刺破混沌:二十岁的陆沉跪在实验室,脖颈烙着XT-00的条形码,而父亲将枪抵住他太阳穴:“保护好300号,这是你存在的唯一意义。”

“容器剩余寿命:3小时33分。”

倒计时与心脏搏动重叠。林若曦的瞳孔骤然泛起金光,皮肤下浮现出与北极脉冲站相同的星空蓝电路。她徒手撕开舱门,导管断裂处喷溅的溶液在空中凝成利刃:“你说得对,仇恨是程序——”

纳米机器人从怀表裂纹中倾巢而出,裹着溶液刃刺穿顾言的机械义眼。

“但爱不是。”她踩住顾言抽搐的躯体,将U盘插入他后颈的接口,“这份礼物,替我转交父亲。”

量子病毒顺着数据流逆向奔腾,整座密室开始崩塌。林若曦冲出废墟时,晨雾中传来螺旋桨的轰鸣。她抬头看见首升机舱门处的身影——陆沉倚着舱门抛下绳梯,锁骨处的疤痕泛着新生皮肤特有的淡粉色:

“极光还没变玫瑰色,”他笑着伸出刻着林氏家徽的机械手,

“但死人总要学会提前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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