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矿场急先锋（1/2）

钱惟义枯枝般的手指悬在吴雍缝合的伤口上方三寸，指节间萦绕着苦艾与没药的余韵。本文免费搜索：小说牛 xiaoshuoniu.org

矿场弥漫的朱砂粉尘在正午阳光下折射出细碎金红，将老者葛布衣襟染作赭色。

吴雍捏着银针的手腕微滞，羊肠线在伤者绽开的皮肉间凝成半道残月。

“桑皮线需取清明后暴晒三日的嫩枝内皮”老者忽地扯开腰间的虎撑子，鎏金的八卦纹在尘雾里转出半圈光晕“小友这针法倒像是《外台秘要》里提过的’断续连珠’，可这持针手势……”。

吴雍喉间涌起熟悉的腥甜，强咽下咳意哑声道“先生既知桑皮线妙处，何不助我救人？”。

话音未落，西北角骤然爆发的惨嚎撕开裂帛般的寂静，三个矿工正用撬棍别着千斤巨石，其下压着的少年整条右臂己呈青黑。

钱惟义浑浊眼底精光一闪而过，枯瘦身躯竟比身强体壮的来喜更快闪至巨石旁。

他自虎撑子暗格中抖出三枚金针，针尾缀着的赤丝在风里荡开血痕“压住他天宗、肩髃二穴！”话音未落，金针己没入少年颈侧天鼎穴三寸。

吴雍瞳孔骤缩，这般凶险的刺穴法他只在前世的电视剧见过，哪怕是此生看过的《针灸甲乙经》的残卷里也只见过只言片语。

眼见少年痉挛的躯体渐缓，他抄起备好的艾灰扑在那创面，扯过浸过烧酒的麻布急声道“先生封住血脉，我来处理坏死肌理”。

尘雾漫过少年溃烂的创口，吴雍持着在炭火上炙烤过的柳叶刀，刃尖悬在发黑的皮肉上方微微发颤。

这不是他第一次在北宋动外科手术，却是头回当着当世医者的面施展现代医学。钱惟义突然按住他腕间尺关“你要剜肉？”。

“腐肉不除，疽毒入心”吴雍刀尖轻挑，暗红脓血顺着柳叶刀凹槽汩汩而出。

围观的矿工们倒吸冷气，几个年岁较轻的武丁别过脸去——他们从未见过这般活人生剖的景象，倒是翠儿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瞧的极为专注。

钱惟义忽从药箱底层摸出个青瓷小罐，挖出团莹绿药膏抹在刀刃“这是白蔹合欢膏，能镇剧痛”。

药香漫开时，少年紧绷的肌肉竟真的松弛下来，吴雍趁机下刀，腐肉剥离的黏腻声里，他瞥见老者正用金针在创缘按照一定规律立针，细细分辨下他竟觉得这立针的位置好似是在布阵一般。

这个念头刚起他心中便升起一股违和感“怎么感觉越来越玄乎了？”。

吴雍手下动作未停试探着问道“敢问先生，这是何针法？可是为引毒外出？”。

“小友好眼力”钱惟义指尖捻动针尾，那针尾赤丝突然无风颤动“这是《鬼遗方》中所记载的’毒走七星’，配以你剜除腐肌之术或许可保他七成生机”。

夕阳将坠时分，最后一缕金晖刺穿矿场翻涌的朱砂尘雾，钱惟义收起金针时，少年创口边缘的赤丝竟褪作灰白，细看之下原是脓血浸透丝线结成的痂壳。

围观矿工中见此忽有人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碎石上“求两位神医救救俺爹！他咳血三日，连眼珠子都泛绿光了！”。

吴雍擦拭柳叶刀的动作微滞，刀面映出身后矿洞幽深的轮廓，洞壁渗出的水珠混着赭色矿粉，在暮光里凝成串串血珀。

他忽然注意到，跪拜下来的那人与附近几名矿工裤脚都沾着相似的暗红斑块——不是朱砂矿常见的辰砂结晶，倒像是某种氧化铁混合硫磺的沉积物。

“带路”钱惟义的藤杖点地声惊飞了啄食药渣的麻雀，老者经过吴雍身侧时，葛布衣袖扫落他肩头矿尘，低语随风飘入耳膜“小友可闻见硫磺气息里混着尸腐味？”。

吴雍没有答话，只是默默耸动鼻头，矿工引着二人钻进窝棚的刹那，他的咳疾突然加剧，逼仄空间里，草席上蜷缩的老者面泛青灰，十指关节肿大如瘤，指甲缝里嵌着的却不是矿粉，而是某种类似陶土的细腻粉末。

当吴雍先一步掰开老者眼皮，赫然发现巩膜上蜿蜒着蚯蚓状的血纹，他心中当即明了，这是慢性砷中毒的典型症状。

“这不是普通矿病”吴雍指尖捻起枕畔散落的矿砂，借着窝棚缝隙透入的残阳细看，赭红色颗粒中混杂着晶亮的雌黄碎屑，在夕照下泛出毒蘑菇般的艳丽光泽。

“枕着砷石睡觉？还是有人要害他…”他忽然想起前世去警局参观时看到的那些被害人尸体，后背霎时沁出冷汗。

钱惟义腰间的虎撑子随着他的走动发出阵阵清脆如铃铛的罄击声。

他走到那老者腋下抽出一支发黑的艾灸条，炭化末端粘着片指甲盖大的铜箔“好像是……镇魂箔”。

鎏金云雷纹在暮色里明明灭灭，边缘处半个篆书“郢”字恰与日间吴雍在那骨折男子身下所见的箭镞纹样相吻合。

就在二人准备询问一番时，窝棚外突然传来陶瓮碎裂声，吴雍一惊当即快步上前，可就在他掀起帘子的刹那，瞥见个跛脚身影消失在暮色里，那人翻飞的裤脚露出截小腿——本该是劳损形成的静脉曲张，皮肤表面却布满规则的圆点瘢痕，好像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