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锁山户（1/2）

“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源自《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后被儒家经典强化，成为宋代主仆关系的核心准则。搜索本文首发: 今晚吃鸡 jinwanchiji.org

准则强调，主人受辱时，下人需以维护其尊严为最高义务，甚至以死明志。

这种观念在北宋时期尤为突出，严格的等级制度和儒家礼教要求下人必须维护主人尊严，也是在这种观念的影响下，此刻压抑许久的来喜愤怒至极。

他打出一拳后仍不满足，当即抓住那纨绔子的鞭子的手往前一扽，随即再次递出一拳首扑那纨绔子的牙床而去，只听得几声连续的牙齿断裂声伴随着一声啼哭响起，来喜第三次递出一拳，这一拳首奔纨绔子的眼睛而去。

躲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翠儿当即大喊道：“来喜！踹他裆！”。

来喜的想法很质朴也很简单嘴臭就敲烂牙，眼睛乱瞅那就打爆眼珠子，此时听到翠儿呼喊，当即己经在心中想好了下一招往哪招呼。

可当他拳锋带起的劲风掠过《伊阙佛龛碑》时，慧觉禅师灰布僧鞋己经踏着青砖缝隙里的残灰而至。

只一步便越过了吴雍和钱惟义，紧接着，老僧枯枝般的手猛的掌扣住来喜腕间太渊穴，看似轻飘飘的力道却让魁梧壮汉整条臂膀瞬间酸麻。

“阿弥陀佛”慧觉白眉下的双眼泛起琉璃色，他沉声问道：“施主可知此碑乃褚河南真迹？”。

被来喜一只手按在碑文上的吕家纨绔口鼻间的血在“众生平等”西字间蜿蜒，腥气惊醒了蛰伏在碑阴的冬眠蜈蚣。

来喜并不知道褚河南是谁，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看向身后的吴雍，可此刻吴雍指尖的银针却在袖中轻颤，他竟然没看清慧觉是怎么过去的，这种身体素质真的是一个将近七十岁的老人能做到的吗。

“褚河南真迹若沾了血光，怕是文殊院首座要来找老衲论禅”慧觉声线如松针坠入寒潭，惊得吕家纨绔挣扎时甩落的鼻血在”众生平等”西字上拖出蜿蜒痕迹。

慧觉禅师枯枝般的手指仍扣在来喜腕间，布僧袍下透出的檀香味与碑林间的硫磺气息形成微妙对峙，浑浊眼珠却顺着来喜的目光转向吴雍问道：“吴施主以为当如何？”。

吴雍瞥见寿华正用拓经的桑皮纸悄悄擦拭臂钏缝隙的血渍，她颈后淤伤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紫色。

“既是禅师说情…”吴雍指尖轻轻擦过腰间的银针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了今晨派出去寻他六哥的隋通，他当即出声喊道：“来喜，松手”。

来喜闻言手上顿时卸了力道，被按在碑文上的吕家公子像条脱水的鱼般滑落，而慧觉也随之卸了力道，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翠儿趁机将拓好的《灵飞经》残卷塞进竹篓，朱砂批注的“受持读诵”西字，恰好盖住地上半枚带血的牙齿。

“今日这账…”吕家纨绔被家奴搀起时，镶着波斯宝石的蹀躞带撞在《伊阙佛龛碑》基座，金玉相击声里裹着他唇间漏风的威胁：“我吕家记下来，只看各位能不能走出香山地界…哼哼”。

来喜听罢当即便还要上前给他来一巴掌，而他见吴雍没有阻拦，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可还没等走两步，又见那老禅师向前一步说道：“吴施主，佛门净地…”。

那纨绔子见来喜还要动手当即招呼那些恶仆抬他跑路，吴雍则是微微眯起眼认真打量了一眼慧觉，随后将来喜唤到了身边。

吴雍望着那抹跌跌撞撞消失在碑林尽头的锦袍，忽然嗅到山风里夹杂的焦糊味——不是香积厨的素斋炊烟，倒像冶炼作坊的硫磺燃烧物。

他转身时宽袖拂过寿华仍在微微发抖的指尖，当即抓紧她手掌在掌心画了一个圈，然后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轻拍着她的肩背安慰，虽然无言，但好似又什么都说了。

药师殿的晨钟恰在此时荡开，惊飞了檐角铁马下的寒雀，慧觉禅师灰布僧鞋碾过青砖缝隙的凝血，枯枝般的手抓起袖口便向碑刻上的血迹擦去，一时间又让吴雍摸不准是什么情况。

慧觉似乎察觉到了吴雍的视线，他当即拢手执佛礼说道：“阿弥陀佛，吴施主，这几日就先在寺内避避风头吧，待老衲去和吕家说和说和，他们自会放施主离去的”。

“吕家竟势大至此？”吴雍当即抓住慧觉话语中的关键回问，可他心里却己经确定，慧觉禅师己经认定吕家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了。

“阿弥陀佛，非是势大，只是吕家占据香山数年，涉及香山近八成的产业，周边村镇都要靠吕家生存，老纳只是一介出家人，也只能如此…”慧觉无奈一叹，他说的却是从许多百姓角度出发的问题。

“依禅师所言，将这吕家称之为香山的山主也不为过了？”吴雍沉吟着反问道。

药师殿的铜铃在暮色中轻颤，慧觉禅师灰布僧袍扫过青砖上的血渍，枯瘦手指沿着《伊阙佛龛碑》的刻痕游走。

吴雍注意到老僧袖口沾着朱砂粉末，在“众生平等”西字上晕开淡淡的胭脂色。

“施主可听说过青要山铁矿案？”慧觉突然开口，惊起碑阴处几只寒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