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自地府来（1/2）

船靠近芦苇荡。本文免费搜索: 看书地 kanshudi.org

船夫抬眼望去，只见少女血衣斑驳伤痕累累，红紫的腕间还缠着杂乱的麻绳。

他蓦地一顿，抬起了手臂。白清明借力登上了船，温声倒谢。

步入船舱，她的目光径直撞上了一对漆黑的眸子。

玄衣男子长身玉立，挺拔如青松。墨发如瀑，剑眉冷眸，让人想起那凛冬的暴雪寒霜，只觉刺骨冰凉。仅是凝视，那窒息的压迫感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白清明冻得一个哆嗦，抖了抖身上的水，血水混着雨水从伤口处蜿蜒而下。她开始四处扫视，他船上有药，可止血疗伤……

陆栖风眸光微动，此女伤得不轻，脸色苍白堪比死人，眼中却无半分惊恐慌乱。

“你的名字？”

“白清明。”女子抬眸，一字一顿。

白清明？京歌如今已传遍，相府嫡女白清明，七岁入芸村，十七偷男人，先浸猪笼后沉塘。她如今不在河底喂鱼，反倒在在他船上……

啧啧，更有意思了。

“你自何处来？”

“我自地府来。”

“要往何处去？”

白清明默然，望向他身旁盛药的瓷瓶。

“侯爷还差一味药，需采七叶毒草以毒攻毒罢。这船行方向错了，我用具体方位换你几粒止血丹，如何？”

“允了。”男子剑眉微挑。

“七叶毒草生在芸山东南坡的白岩下，触之即亡，取的时候要戴羊肠手套。”

“劳侯爷渡我一程，到了芸村我便下船。”

白清明垂眸，长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她自顾自地撕开衣角包扎伤口，然后倒出几粒苦得要命的止血丹吞了下去。

少女闭目养神，从始至终没看陆栖风一眼。

他望向女子满身的血污，眉头轻蹙。能一眼看穿他的身份，会辨毒识药，可闻音听骨，容貌绝色。这样的女子，做得出苟且私通之事么？

陆栖风唇角轻扬，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医师，可是把杀人的好刀……

青篷船在薄雾中靠了岸。白清明缓缓睁开眼，只见肩上不知何时盖了件玄色披风。

她长睫下的眸光不动声色地暗了几分，理好披风双手送到陆栖风面前，俯了俯身子，“承蒙侯爷相送，山水相逢也是缘。今日别过，清明在此，祝侯爷一路顺风。”

语闭，她放下那披风，转身便要走。

“等等。”陆栖风起身，目光深邃锐利，“这披风刀剑不入，不沾血，不染尘，让它代本侯送你一程罢。”男子按住了她的手臂，又将披风搭了上去，语气不容反驳。

白清明下了船，玄袍裹在身上，她似乎不那么冷了。

芸村，我们又见面了。欠的帐，我们一笔一笔算。

芸村的灯火在雨幕中忽明忽暗，王雨瑶跪在灵柩前，为她暴毙的爹披麻戴孝，手中还攥着一支清透的白玉簪。

“白清明啊白清明，死了娘的姑娘就是好骗，哪怕我在阿牛房中藏了你的小衣，你不照样巴巴地跟在我身后……”

“反正你也不爱打扮，白瞎了成色这么好的玉簪，到我手上，也算物尽其用！”

“物尽，其用？”一道温澈的声音忽而自身后传来，那声音又轻又柔，好似初春的酒酿。

“谁？”白影一闪而过，王雨瑶后脊的汗毛猛地竖起，她蓦地转身，却不见半点人影。

“什么人？装神弄鬼！”她暗暗给自己壮胆，却还是吓得扑跪在地。

白清明来索命了？不可能！白清明已经死了，她现在应当在河底喂鱼……

芸村那挂在檐下的纸糊灯笼倏忽间全灭了。

王雨瑶尖叫着后退，后背直直撞在了冰凉的香炉上。炉中的灰簌簌洒落，王富贵被乌鸦啄出的眼珠子从炉灰中滚了出来，滚落在她掌心中。

她触电般把她爹的眼珠丢得老远，颤颤巍巍地举起烛台，却照亮了一张熟悉的沾满血的脸，那脸上绽开一个绝美的笑容。

“瑶瑶……”

王雨瑶的脸“唰”地白了。

“你，是第一个！”

王雨瑶终于慌了，她扑腾着想要起身，却像是被人下了软骨散，如何都爬不起来。

“清明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杀我……是他们！是他们将你沉的塘你去找他们索命！我们可是闺中好友，我我我替你证明清白，只要你放过我，我替你证明……”

“原来你也知道我是清白的啊。”女子嗓音温柔，“我的清白，何须你来证明。”

说话间，白清明纤弱的手毒蛇般缠住了她的腕，白玉簪被夺了去。

“嗤！嗤！”两道惊响，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刺穿了雨幕。

王雨瑶此生只这样叫过两次，上次是她爹死，这次是她死。

两条红蜈蚣似的血泪自女子眼眶蜿蜒而下，“我的眼睛……”

“嗤！”又是一声，簪尖划破了女子颈动脉。

鲜血溅在了玄袍上，像被吸了去，眨眼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