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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步步紧逼(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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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像浸透墨的宣纸般洇透行动处大楼的墙面时,林若宁正站在档案室泛黄的台账前。本文免费搜索:小说魂 xiaoshuohun.org她脖颈间的珍珠项链随着吞咽动作轻轻起伏,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洗得发白的棉布。窗外梧桐树的剪影在玻璃上摇晃,投下细碎的阴影,恰好遮住她眸中跳动的慌乱。

"啪嗒。"

钢笔尖磕在实木桌面的声响惊得她浑身一颤。陆明远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头,鹰隼般的目光穿透金丝眼镜。男人修长的手指缓缓撑住桌沿,黑色皮质手套与胡茬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他盯着林若宁发梢沾着的半片枯叶,那是她今晨冒雨去医院时粘上的。

"又在想陈深了?"陆明远突然开口,喉间溢出带着烟草味的冷笑。他起身时带起一阵樟脑丸的苦涩,军装裤缝线笔挺的褶痕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林若宁慌忙合上写满日语暗号的笔记本,泛蓝的钢笔水在纸页上晕染出孔雀翎般的斑纹。

"明远,我..."她听见自己声音像绷断的琴弦。办公室的空调突然加大风力,裹挟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陆明远忽然逼近,皮靴后跟磕在地板上的闷响震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他俯身时领口的琥珀袖扣折射出诡异的光,那是去年从日军高官尸体上缴获的战利品。"上个月香港码头那批货..."他指尖划过她锁骨处的淡青血管,"陈深亲自押送的船,偏偏在陈深检查过的仓库失窃。"

林若宁的睫毛剧烈颤动,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旧伤。她想起三天前在太平间,陈深隔着防弹玻璃抚摸她脸颊时,指尖的温度是如何灼伤她的灵魂。当时他说"要当心自己",可她分明看见他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警告。

"别忘了我们戴着镣铐跳舞。"陆明远突然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扯松了她腕间的珍珠链。林若宁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档案柜的铜把手,金属撞击声惊醒了角落打盹的警卫。她看见陆明远从抽屉取出盖着红章的文件,泛黄的纸页上赫然是自己的黑白照片,旁边标注着"军统秘密电台联络人"。

"上个月截获的加密电报..."陆明远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可怖,他抽出钢笔在照片背面写道:"东京方面对陈深很感兴趣呢。"墨迹未干的字迹在夕阳下泛着幽蓝,像极了陈深枪管上残留的火药痕迹。

林若宁感觉天旋地转,扶住办公桌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瞥见陆明远西服内袋露出的勃朗宁枪柄,突然想起今晨在医院走廊,那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也是这样用枪柄轻敲她肩膀——当时他说"林小姐,活下去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你和陈深在医院的走廊..."陆明远的声音突然卡住。林若宁猛地抬头,正对上他骤然收缩的瞳孔。夕阳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割裂出明暗交错的条纹,那些阴影在她视网膜上烙下扭曲的印记。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破碎的笑声,就像电影里坏掉的老唱片。

"你是在提醒我注意安全吗?"她故意用簪子挑起一缕发丝,看着陆明远额角暴起的青筋,"你该担心的,是怎么拿到最高计划。"说完这句话,她感觉有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在颧骨上晕开淡淡的胭脂色。

陆明远沉默着掏出手帕,深灰色棉布上绣着暗红色的樱花纹样——这是关东军高级军官的特供品。当他展开帕子时,林若宁终于看清上面密密麻麻的暗码,那些符号组合起来,分明是在黄埔军校时陈深留给她的逃生路线图。

"有些棋局,要等到最后才能看穿。"陆明远将帕子轻轻拍在桌上,起身时军靴在地毯上碾出嘶哑的声响。林若宁望着他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突然发现他后颈处有道新月状的疤痕——和陈深锁骨处的伤痕完美契合。

暮色渐沉时,林若宁走出行动处大楼。秋风卷起她旗袍下摆,她扶着生锈的铁门,望着远处亮起灯火的街市,突然听见熟悉的《渔光曲》旋律从街角咖啡馆飘来。恍惚间,她看见陈深坐在靠窗的位置,修长的手指在钢琴键上跳动,阳光透过玻璃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金粉。

"林小姐?"侍应生的声音惊醒了她。她摸到口袋里的怀表,裂纹拼成的北斗七星正在渗血。当她转身时,咖啡馆的霓虹灯牌恰好亮起"安全"二字,猩红色灯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极了当年陈深为救她枪口喷溅的鲜血。

梧桐叶沙沙作响,林若宁踏着满地斑驳的树影走向暗巷。她忽然想起陈深总说,栀子花在月光下会变成血珀。此刻她低头看着裙摆沾染的枯叶,终于明白有些芬芳,注定要在硝烟中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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