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我在哪儿，哪儿就是家。（1/2）

“回村。”老人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我一人回去。”

“羌族之所以再来，不过是因为我们那日惹怒了他们...”他咳嗽两声，继续道，“我一个半只脚就要入土的人，让他们好好撒撒气，等消了气，便不会再来了。”

义愤填膺的人们骤然安静下来。

就连裴家众人眸光也带着错愕。

忽地，一个壮汉猛地站起身，他身上还带着伤，拳头却捏得咯咯作响：“老村长，那日是我先动的手，他们若是要撒气，也该撒在我身上。”

白发老妪朝地上重重呸了一口：“我个老太婆还朝他们吐了口水，要撒气也少不了我，只恨那日没多呸上几口。”

“我也动手了，我把那羌族的衣服给撕了下来。”一个小孩扬起手里的布条，骄傲道，“他们一定也想找我撒气。”

......

裴妗虞看着这一幕，眉头却皱了起来。

这些说要去的人，头上不约而同的，都出现了死亡倒计时。

他们不是去给人撒气，而是去送死。

她忍不住提议：“你们为什么不离开里门村呢？各家各户分散去其他地方，羌族来了，找不到人，时间久了，也就不会再放在心上。”

按娘的说法，羌族西处掠夺，必然不可能长期待在一个地方。

他们掠夺的目的是获得粮食和财物，里门村村民们的反抗虽然惹怒了他们，但报复村民们，只能让他们解气，却无法获得更多的东西。

他们有那个时间和精力，还不如去其他地方掠夺。

里门村长明白裴妗虞的意思，他友好地笑了笑，沙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里门村，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这片地底下，埋着五辈人的骨，是我们扎根的地方。”

也有人对裴妗虞道：“里门村是我们的家，若是离了这，我们就是无根的浮萍，就是流民。”

裴妗虞确实不懂，也无法理解，她道：“家，最重要的是家里的人，不应当是家人在哪儿，哪儿就是家吗？”

众人闻言一愣。

他们自小意识里便是里门村是他们的家，从来没想过，还有家人在哪儿，哪儿就是家这个说法。

但仔细想想，似乎说的很有道理。

思考间，又听这位姑娘道：

“若没有家人，也不代表就是无根的浮萍啊。”

众人疑惑：

“姑娘说家人在哪儿，哪儿就是家，若没有家人，自然便没有家，又怎么不是无根的浮萍？”

裴玄和张氏等人也看着裴妗虞。

裴妗虞略微歪头，不假思索道：“因为我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如果没有三哥，娘，嫂嫂，大哥，裴明，裴白，红丫，二哥这些人，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话，自然是她自己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轰——

裴妗虞的话像一颗巨石投入湖面，在裴玄心中激起惊涛骇浪。

“我在哪儿，哪儿就是家......”他喃喃重复着这句话，薄唇竟微微颤抖。

他活了二十余载，从未在任何书中，任何人口中见过，听过这样的说法，更从未想过‘家’还能这样定义。

从前他把娘亲当成家。

娘亲在哪儿，哪儿便是家。

娘亲离世后，他的家没了，后来他遇到了小虞，便觉得，只要他们在一起，不论是哪儿，哪儿就是家。

可他似乎从未想过：我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黑龙河的水声忽然变得遥远，村民们的议论也成了模糊的背景。

裴玄只觉得有什么在心中坍塌，又重建。

“三哥？”裴妗虞察觉到他的异样，仰头看向他，“我说错了什么吗？”

裴玄喉结滚动，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哑声道：“不，你说得很好。”

比任何人都好。

比他也好，好上许多许多。

她是对的，裴玄很清楚地知道这件事，但...

他自嘲地笑了笑，知道归知道，他怕是做不到。

与此同时。

里门村众人面面相觑。

里门村长看着自己枯瘦的手掌，叹了口气：“姑娘年纪轻轻，却比我们这些老骨头看得通透...可天下虽大，我们这些庄稼人能去哪儿？离着村子就是流民，官府要抓，恶人要欺...”

裴妗虞眉头皱起，也没想到什么好的办法。

就在这时，裴玄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如磐石：“若诸位愿信我，我可助你们安身立命。”

里门村众人齐刷刷看向他，大多数人是怀疑的，但也掩盖不住眸底的希冀。

裴玄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羌族擅游击，却最畏鬼神，若里门村化为‘鬼村’，他们必不敢再犯。”

“而你们，就是村中的‘鬼’。”

众人恍然。

裴玄又说了一些具体要如何做，每说一句，里门村村民们眼中的希冀就浓上一分。

最后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几个青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