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并蒂莲约（1/1）

ICU的蓝光在顾宴脸上投下阴翳，沈念秋数着他睫毛颤动的频率，像在丈量那些错失的岁月。本文搜：EZ看书网 ezksw.org 免费阅读护士第三次来换药时，她终于看清他锁骨下方褪色的刺青——是句被划掉的"不配"。

"沈小姐该换纱布了。"护士指着她掌心溃烂的伤口，"再感染会留疤。"

沈念秋蜷在陪护椅里摇头，腕间红绳己沁出血色。昨夜林冠群落网时的狞笑犹在耳畔："你以为赢了吗？他活不过三十七..."

监护仪突然尖啸，顾宴在混沌中抓住她手腕："桂花糕..."干裂的唇擦过她虎口旧疤，"要豆沙馅的..."

晨光漫过住院部连廊时，沈念秋正与医生对峙："中医针灸配合治疗，所有责任我担。"

"胡闹！"主任医师摔着病历本，"患者有凝血功能障碍..."

"他七岁那年中弹，就是用金针止血。"她掀开顾宴的病号服，腰侧淡色针孔排成北斗七星，"这套针法，是沈夫人亲手教的。"

老中医推门而入时，腕间白山茶念珠与静尘道长那串一模一样。银针没入穴位的瞬间，顾宴指尖微动，在沈念秋掌心画了个残缺的"念"字。

股东大会召开当天，沈念秋推着轮椅现身。顾宴裹着羊绒毯，将婚戒套进她缠着绷带的无名指："劳烦夫人当次人形提词器。"

沈振业的律师正在宣读遗嘱，沈念秋突然播放录音。1998年平安夜，沈父的声音清晰可闻："就算念秋不是亲生，我也要让她继承..."

"二叔可知这是什么？"她举起烧焦的戏票存根，"当年你买通检票员锁消防通道的证据。"

顾宴忽然咳嗽着按下遥控器，大屏幕切换至精神病院监控。苏明薇正用血在墙上画并蒂莲，每片花瓣都是沈念秋的名字。

"游戏该结束了。"他转动轮椅靠近沈振业，"您在三亚的情妇，上周刚产下男婴。"

股权转让书飘落在地时，沈念秋在窗边点了支白山茶香薰。青烟缭绕中，她看见母亲在戏台朝她招手，身后站着捧婚书的顾宴父亲。

庆功宴设在老戏楼，残破的《梁祝》戏服高悬梁上。顾宴舀着酒酿圆子，忽然咬住她喂汤的瓷勺："夫人喂药时不试温度？"

"顾总连敌敌畏都喝过，怕什么烫。"她瞥向他后腰新添的刀疤，"毕竟有人说过，要活到金婚..."

戏台帷幔突然坠落，露出后面被捆着的林冠群。他嘶吼着挣扎，腕间"X"纹身渗出血珠："你们永远别想知道..."

顾宴抬手掷出瓷勺，精准击碎悬在梁上的陶罐。泛黄的档案雪片般纷扬，每张都印着失踪儿童的照片——二十三个孩子，都与沈顾两家有血缘关联。

"欢迎回家，表弟。"沈念秋点燃打火机，"顺便说，你养父刚在狱中突发心梗。"

林冠群目眦欲裂："你胡说！"

"还记得孤儿院的桂花糕吗？"顾宴展开领带后的刺绣，褪色的"林十七"编号赫然在目，"你抢走的半块，掺了诱发心脏病的药。"

沈念秋在尖叫声中捂住顾宴耳朵，像小时候他做的那样。戏楼后门透进的夕照里，他们影子交叠成完整的并蒂莲。

夜雨拍打车窗时，沈念秋在老宅阁楼发现母亲的手札。1998年冬夜的记录字字泣血："为保念儿性命，将亲子宴儿与林氏弃婴调换..."

檀木盒里的脐带锁叮咚作响，两枚银锁分别刻着"念"与"宴"。她踉跄着撞翻妆奁，鎏金镜后滑出孕检单——受孕日期正是顾宴手术前夜。

"怎么哭了？"顾宴摇着轮椅进来，药味混着雨腥。

沈念秋将脐带锁按进他掌心："那年火场，该被烙编号的是我..."

"可先学会疼人的是我。"他拽着红绳将人拉近，"毕竟七岁就会给媳妇儿擦眼泪了。"

晨雾散尽时，民政局排起长队。沈念秋对着镜头扬起婚书："补办仪式，聘礼是二十三个公益基金会。"

顾宴在人群中吻她睫毛："嫁妆呢？"

"一个装哭三十年的新郎。"她咬破他下唇，"和半块没送出去的桂花糕。"

银杏叶纷扬的墓园，他们并肩跪在沈母碑前。静尘道长抚着白山茶念珠叹息："终究是应了卦象，双生劫，并蒂解。"

归途堵在高架桥时，顾宴忽然打开车载冰箱。豆沙馅的桂花糕盛在鎏金盏里，刻着"百年好合"的银叉微微发烫。

"其实当年..."他衔住她喂来的糕点，"我是故意被烙编号。"

沈念秋的簪尖抵住他喉结："解释。"

"这样..."他握住她手腕按向心口，"你每次疗伤，都会先碰这道疤。"

夕阳穿过挡风玻璃，将婚戒照得璀璨。沈念秋在鸣笛声中想起母亲的手札末页——"若得重逢日，白山茶开并蒂时。"

她终于读懂，二十三年兜转，不过是场蓄谋己久的久别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