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夏虫不可语冰（1/2）

“五妹妹真该多读些书，免得连人话也听不懂，一辈子被人愚弄，还觉得自己高高在上。本文搜：常看书 changks.org 免费阅读”

“我是正室嫡出，是盛家的嫡女，任何人都会高看我两分。”

见她又得意起来，我不免心累，“嫡出庶出又如何，到了年纪还不是要被嫁出去，给夫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一辈子连父母亲人都见不到几面，死了之后虽有香火祭拜，却是连家里祠堂都进不去。”

我抬头看着上方一个个排列整齐的牌位，无一不是盛家的男儿，可生下他们的女人，却都销声匿迹，好似从未来过这世间一般。

“这又如何？女人不都是这样的吗？”如兰皱着眉头问我，好像是真的很不理解这些。

看着她那张美丽的脸，我实在可惜她有那么一个愚蠢的脑子。

“千百年来都这样便就是对的吗？女诫中，女子要睡在床下，让她明白她的卑弱，她的地位低下，这是为何？是因为她无能吗？”

“那又为何要求她晚睡早起劳作，不嫌早晚劳苦。料理家务，侍奉夫君，祭祀祖先。”

“可男人们要在外挣钱养家啊，他们又怎么会这些。”如兰依旧不以为意。

“大娘子所用花销并不从盛家出，因为她有自己的嫁妆傍身，这样一个并不需要男人养活的人，为何还要卑弱于父亲？”

“夫为妻纲啊，再说了，我母亲是大娘子，是父亲的正妻，父亲平日里是很敬重她的。”

我没想到同她并不能说通这些，她也完全不能理解我心中的波澜，只得深吸一口气道：“你讨厌我，讨厌我小娘，我都能理解，你是嫡女，什么都不需要争抢，衣料首饰、钱财器具，自有大娘子为你操心。”

“可我和我小娘不一样，我们的月例就那么些，若没有父亲额外贴补，就没有好的饭食，好的衣物。”

“我们只想过得好一点，不得不去争父亲的宠爱。”

“说这些做什么，还不是你们不安分，卫小娘带着小六的时候不争不抢不也活得好好的？”

“所以卫小娘死了。”我冷漠地吐出这句话，看着如兰的不屑的表情扭曲起来。

“卫小娘死了还不是你小娘害的，你现在还有脸拿她来说事。”她又突然愤怒了起来。

“原来五妹妹是这样想的啊，但我记得，照顾妾室子女，应当是大娘子的职责吧，就算是回家探亲，也不至于连两个照顾的婆子都留不下来照看吧。”

见我攀扯大娘子，如兰急声说：“卫小娘是胎大难产没的，跟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我冷笑道：“是了，说到底卫小娘的孩子既不是大娘子亲生，也不是我小娘亲生，满不在乎，互相推诿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父亲呢？他可是卫小娘的夫君，也是卫小娘腹中孩子的父亲，因为他也失去了孩子，所以他就没有半分错处，可以来责怪大娘子和我小娘吗？”

如兰愣住了，她似乎并不太理解我说的话，又像是在努力地思考着我话里的意思。

“这么些年来，你一首以嫡女自居，看不上我和明兰两个庶出的姐妹，觉得我们身为庶出就该在家里安于现状、不争不抢，可你忘了，这个家是姓盛的，家里的主君是父亲，而我们都是父亲的女儿。”

“在父亲眼里哪有什么嫡庶尊卑，他只会觉得我身为庶出被你欺负可怜，更厌恶你和大娘子那正妻嫡出的优越。”

说罢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我原以为我和你都在这家里受了各自的许多委屈，而这些委屈本质上都是父亲的偏私不公，三心二意带来。”

“我本以为你可以明白我的不易，可不想你如此的冥顽不灵，只觉得一切都是我和我小娘的罪过。”

“你白日在堂上怒斥父亲偏心时的难过不满，竟都忘了吗？”

如兰这时又反应了过来，笑道：“西姐姐既然对父亲这样的不满，何不出了这家门去过活，秦楼楚馆唱曲卖艺，或是去庄子里砍柴种地便是了。”

“何故要在这里，既心安理得地享受父亲的疼爱，又背地里不满父亲的偏心。”

我看着她满是嘲讽与不屑的脸，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疲累地说：“夏虫不可语冰。”

提着灯笼回到了林栖阁，看门的婆子己经醒了，正倚靠在门边，看到了我从外面回来，她吓了一大跳。

“西姑娘，您这是去做什么了？”

“夜里风大，我不放心五妹妹，去祠堂里看了看她。”

说完我也不再理会她，提着灯笼回了自己的屋子。

此时天色己经泛白，周围的事物也能看得出来清晰的轮廓，我端坐在书桌上，重新开始抄被罚的女诫。

当年读《渔夫》，上面有一句：举世混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那时我觉得，屈原说这话的时候应该是愤怒的。

现在我却觉得，他应该是绝望，所有人都欢喜地沉沦，你想把她们一个个拉起来，她们却反过来指责你。

透过如兰那双满是不屑嘲弄的眼睛里，我似乎看到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