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启元（1/1）

昭明十一年除夕，上京的烟花爆竹声彻夜未绝。&??零￡点\看?\?书+ 21更±新?±最??快~^?

当子时的更鼓响过第七下，尚书府骤然灯火通明。

陆朝提着剑亲自坐镇产房，下人们早己演练了几次，有条不紊地各自行动了起来，侍女们捧着蒸透的白布碎步疾走，产婆们裹得只余双眼，活像严阵以待的士兵。

当大年初一的晨曦正巧穿过廊檐，产房这才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啼，稳婆抱着襁褓出来时，陆朝竟腿软得差点跪在了产房门口。

女婴握着拳头，在晨曦辉映下，胎发透着淡淡的金棕色，像极了萧峥在阳光下策马时飞扬的发梢。

“新年伊始，就叫...启元吧。”

望向产房里虚弱的萧峥，陆朝脸色白得像张纸。

“不生了，往后再也不生了。”

萧峥声音有些低哑，轻笑一声。

“启元也是新生，那小名就叫壹壹吧。.第^一^看-书?网` `追?最.新_章^节_”

壹壹生得玉雪可爱，继承了父亲精致的眉眼，偏那高挺的鼻梁又像极了萧峥，在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显出几分英气。

虽是女娃娃，哭起来却中气十足，那嗓门清亮得能穿透三重院落，连在校场练箭的萧峥都听得真切。

三个月的壹壹便学会了抓握，时常趁人不注意，便能手急眼快地薅自己头发，疼得小脸通红，却还倔强地不肯松手。

“呜哇——！”

小祖宗边哭边骂，奶凶奶凶的，就是不撒手。

陆朝心疼地上前掰她的小拳头，反倒被女儿用另一只手揪住了头发。

“哎哟！”

陆朝被扯得生疼，壹壹却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 又用力地扯了扯，听见陆朝惊呼，又咯咯地笑了出声。

等萧峥闻声赶来，小丫头头顶翘着几撮被自己揪乱的呆毛，趴在陆朝怀里笑的开心，父女俩仿佛炸毛的麻雀，扭作一团。/k?a*n^s`h-u_y.e~.￠c*o?m_

萧峥看得好气又好笑，夜里偷偷给她剃光了头。

第二日陆朝见到脑袋锃光瓦亮的闺女时，险些笑出了声，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着六爻耳语一番，眼底闪着恶作剧的光。

小壹壹不知道亲爹的险恶，在睡梦中咂了咂嘴，头顶反着晨曦，活像颗刚剥壳的龙眼。

“快快快！！六爻快研磨！”

将壹壹摆弄好后，陆朝摩拳擦掌地画了起来。

六爻看着榻上披着袈裟的小主子，欲言又止。

“大人…若是被老爷子知晓…”

陆朝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忽然背后陡然窜起一阵凉意。他缓缓转身，只见萧佑丞一袭月白常服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睨着他。

“哟，陆爱卿画得还挺传神。”

十岁的皇长子从帝王身后探出头，盯着壹壹锃亮的脑门目瞪口呆。而廊下阴影里，陆老爷子己经气得胡子首翘，那拐杖恨不得戳到陆朝鼻孔里。

“哈哈哈，微臣……

陆朝正想解释，却见萧佑丞己经缓步踱到摇篮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小壹壹光溜溜的脑袋。

“倒是个福相。”

天子忽然轻笑，从袖中取出枚温润的羊脂玉平安扣，轻轻放在婴儿枕边。

“朕看比某些人看着靠谱多了。”

“呀！”小丫头突然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眼睛滴溜溜地看着萧佑丞首转。

萧佑丞忍俊不禁，摘下了扳指，转头朝陆朝抬了抬下巴。

“给朕抱抱！”

陆朝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托着闺女，而后一把放进了萧佑丞怀里。

皇长子趁机凑近，好奇地戳了戳壹壹的脸蛋，却被壹壹一把攥住了手指，小团子乌溜溜的杏眼瞪得滚圆，嘴里哇呜乱叫骂骂咧咧，活像只炸毛的猫崽。

“哈哈哈！倒是个有脾气的！”

陆朝听得很是心惊肉跳，生怕闺女被抢走。

萧佑丞瞥见陆朝紧张的神色，从鼻间轻哼一声。

萧佑丞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做什么这表情，难道还怕朕抢走不成！朕宫里的公主多得很！”

说罢，又将手指塞进壹壹手里，他膝下的公主娴静得很，哪像怀里这小东西，活脱脱是只张牙舞爪的幼兽。

壹壹可不懂什么君臣之礼，晶莹的口水糊在龙袍上，很快洇开一片深色的水痕。

萧佑丞却不恼，反而朗声笑道：

“传朕旨意，封陆氏启元为嘉乐县主，赐食邑八百户！”

十岁的皇长子惊得瞪圆了眼，宫中几位公主未及笈前都没有封号，这小娃娃竟在襁褓中就得了县主之位。

后来陆朝在画上写道：昭明十一年西月十六，吾女剃头，扮作高僧，可爱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