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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电话没有打通，周韫就打第二次。

数不清自己到底打了多少次，每次无人接听，她挂掉重新打，如此反复。

手机那头的人没想到她会如此执着，这场较量，最终以电话接通告罄。

程雪君喑哑的嗓音从手机溢出：“怎么了？我在医院。”

周韫握啤酒罐的手骤紧：“出什么事了？”

“低血糖晕倒了，同事送我来的医院。”程雪君躺在病床上，将手机拿开一段距离，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眉心微皱，“这个点你那儿应该是凌晨，怎么这时候打电话？你怎么了？”

周韫默声须臾：“小姨，台耀元是你丈夫吗？”

手机那头良久无声。

“你怎么知道的？”

“他回国了你知道吗？”

依旧是沉默。

周韫心一沉：“他回国是为了骗钱你知道吗？”

“……知道。”

周韫怀疑自己少听了一个“不”字，握着手机如鲠在喉。

“亏我信誓旦旦和闻澍保证你的人品，你现在告诉我，台耀元的事你也是帮凶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程雪君因激动咳了两声，“我是在他回国后的第三天，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有一群要债地来到家里，他们拿出台耀元签字的借款欠条逼我还钱，拿走了所有银行卡，再三确认我确实拿不出钱了才走。”

“之后呢？”

“之后我立刻打电话给他，得知他在外欠了赌债，他说自己有办法搞到钱，要我别着急，”程雪君越说越臊，翻个身不让别人听见她的声，“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他下手的对象是闻家，我听说是非常有钱的大户。”

周韫再喝一口酒，比起以往电话中的关心，此刻从未有过的严肃：“小姨，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两天内让台耀元回去，否则他出了任何事别怪我没提醒你。”

“什么意思？”程雪君隐约察觉不太对，“是闻家发现了吗？”

“你以为他们有钱人这么好骗吗？小姨，人家能将生意做得那么大就不是等闲之辈，想从他们口袋里捞金，也得看自己有没有命花。”

程雪君紧紧握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可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还有孩子。”

周韫微愕：“你说什么！”

“孩子刚满五个月，正是处处要用钱的时候，幸亏当时我钱包落在公司，还有一张银行卡在手上，但那点钱我根本不敢乱花，每天过得紧巴巴，我……”

“我不管你是骗还是逼他，让他回去，你们离婚。”周韫厉声打断程雪君要说的话，“你可以无所谓，如果你想孩子平安长大，远离赌徒绝非坏事，难道你想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冲到家里找你要钱吗？”

程雪君望着不远处正安睡的孩子，抽泣道：“我手头上没什么钱了，现在就靠他每个月汇点钱来，我要是……”

“钱的事我会帮你解决，让台耀元回埃斯波，你去赫尔辛基，我在这边帮你预订住处，这段时间你和孩子住在那儿，别让他知道你在哪儿，听到没？”

“小韫，我……”

“程雪君，你知不知道因为台耀元，我差点没命！”

手机那头的人彻底没了声音，周韫知道她没挂电话，程雪君不说话她也不说，直到有一方妥协。

大抵是心疼越洋电话费用高，程雪君多余的话没有说，轻声应下一句“好”。

电话挂断，周韫右手无力放下，比起台耀元会不会乖乖听话，她更无法接受程雪君结婚生子隐瞒她的事，那种被人刻意隐瞒，将她划出家人范围的行为，无疑让她感到一阵被抛弃的酸楚，好像过去彼此间的关心都是假意，遇到事情，不会考虑她更不会告诉她。

周韫打开手机计时器，随手扔回圆桌，端起啤酒猛灌几口，呛得喉咙火辣辣疼，她全然不顾，将一罐酒就这样冲动地喝完，置气似的用力扔到阳台角落，发出一声刺耳的噪音。

手机屏幕数字闪烁，一分一秒过去，一罐又一罐啤酒下肚。

周韫正打算开一瓶新啤酒时，手机传来响动，计时器显示五十六分零八秒。沉寂近一小时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她点开最新短信。

一张飞往芬兰的航班时间表。

她正疑惑，底部传来新消息。

未知名：[办得不错。]

周韫立时明白此消息出自谁手。她没有回复，仿佛抽光了所有力气靠在躺椅上，双眼无神盯着头顶发黄的墙面，左耳传来程雪君抽泣的声音，右耳是睡梦中那道呼唤她回去的空灵之音。

无焦的眼神慢慢回归正常，周韫从躺椅上起身，鞋尖踢到了满地啤酒罐，刺啦刺啦的摩擦声在夜晚分外醒耳。她跑回屋内，从衣柜上方把一个铁盒搬下来，找出铁锤，拿在手上掂了掂，确定没问题后，带上手机和铁锤直奔洗手间。

周韫把手机放在地砖上，右手握紧铁锤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对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