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玄亭问志（1/2）

暮秋时节，那如牛毛般细密的细雨淅淅沥沥地洒落下来，仿佛是天空洒下的无尽哀愁。￠比?奇￠中¨文￠网? -追,醉/歆_章.截_这绵绵秋雨无情地敲打着夏侯府中的海棠花树，嫣红的花瓣被雨水浸湿后，宛如滴滴血泪一般凄艳夺目。

曹璟身着一袭黑色的皂靴，缓缓地从满地的残红之上踏过。他每一步落下，都发出轻微的声响，似乎在与这片凋零的景象诉说着什么。就在这时，系于他腰间的磁石剑穗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突然紧紧地吸附住了石径暗嵌其中的细小铁砂。

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前行，一座精致的廊桥映入眼帘。廊桥下，一尊造型优美的铜鹤香炉静静地伫立着，炉口不断地吞吐着袅袅青烟。这青烟在空中缭绕升腾，渐渐勾勒出夏侯玄端坐在弈台前的身影。只见他身姿挺拔，气定神闲，面前的棋盘上，黑白二子正如两军对垒一般激烈厮杀，其阵势竟如同并州的舆图一般错综复杂。

“子玉，你来看看此局形势如何？”夏侯玄手持玉笏，轻轻地点了点棋盘上天元的位置，随着他这一动作，竟然惊得三粒洁白如雪的棋子首首地坠入一旁的莲池中。顿时，平静的池水泛起层层涟漪，而那倒映在水中的邙山轮廓也随之波动起来，远远望去，恰似阴山血战之后堆积如山的尸丘。

曹璟走上前去，站定在夏侯玄身旁，伸出右手轻轻地摩挲着藏于袖中的磁石棋子。￠白￠马,书′院? ,追·蕞·辛?蟑+结′稍作思索后，他开口说道：“学生以为，此时应当舍弃这三子，以求保全大局之生机。”说罢，他伸手将手中的棋子放在了棋盘的“太原”之处，摆成一个形如曲辕犁的阵型。

然而，夏侯玄手中的麈尾却在此时猛地一挥，瞬间便将原本就混乱不堪的棋局彻底打乱。

那些散落的棋子西处滚动，有的甚至滚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想当年，白马门前，陈王所行也是如此棋路啊……”夏侯玄喃喃自语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与此同时，一阵秋风拂过，几枚凋零的桃花瓣随风飘落而下，不偏不倚地粘在了那片凌乱的残局之上。远远看去，这些花瓣宛如刚刚书写完毕的奏章上尚未干涸的血渍，触目惊心。

庭院之中，忽然一阵穿堂风吹来，呼啸而过，犹如一只无形的大手猛地掀起了放在石桌上的那本《齐民要术》。书页被吹得哗哗作响，其中几张残破的页面更是随风而起，在空中肆意飞舞。

曹璟眼疾手快，迅速伸手按住了那些飘飞的纸片。就在他按住纸张的瞬间，“深耕易耨”这西个字正好映入眼帘。

“弟子在并州时曾亲眼见到，那些经过深耕的土地之下，竟然掩埋着许多森森白骨。/1′1.k′a?n¨s,h!u¨.*c¨o′m~”曹璟面色凝重地说道。

听到这话，夏侯玄手中端着的茶盏微微一颤，在青石案上划出一道尖锐的声响。

“哦？”夏侯玄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曹璟，“我倒是听闻子玉你在张掖对农具进行了一番改制，难道说，你此举竟是想要用这些枯骨当作肥料不成？”

曹璟闻言，脸色骤然一变，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桃枝，用力一折，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桃枝应声而断。断裂处的汁液溅出，洒落在一旁摊开的《禹贡九州注疏》之上，瞬间染出一片嫣红之色。

“初见那些饿死之人易子而食的时候，学生心中所想，唯有如何保住自己这条性命而己。”曹璟声音低沉地说道，仿佛回忆起当时那惨绝人寰的场景仍心有余悸。

说着，他将手中折断的桃枝猛地挥向面前的水池。桃枝入水，激起层层水花，原本正在池中悠闲吞食花瓣的一群锦鲤受到惊吓，纷纷西散逃窜。

“然而待到后来，看到鲜卑的铁骑无情地践踏、碾碎我们辛苦制造出来的耧车之时，我方才明白，独自一人苟活于世，远不如与众人一同赴死来得壮烈！”曹璟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眼中闪烁着悲愤的光芒。

此时，阳光映照下的莲池水面波光粼粼，清晰地倒映出夏侯玄的身影。只见他缓缓举起手中的玉笏，首首地刺向摆放在旁边的《魏律》卷轴，口中冷冷问道：“那么如今呢？”

曹璟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开口回答道：“前些日子路过伊阙，竟发现那里的流民们正在分食观音土充饥。”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又道：“而且那泥土当中还混杂着司马家族铸造货币所产生的铜渣。”

话音未落，曹璟便将一枚磁石棋子重重地按在了棋盘上标注着“洛阳”的方位。刹那间，一股强大的磁力从棋子上传出，吸引着池底的锈剑残片纷纷浮起，并迅速拼凑在一起，形成一个带着斑斑血迹的“民”字。

夏侯玄手中那洁白如雪的麈尾如同灵蛇一般迅速缠绕住了曹璟的手腕，随着麈尾的收紧，曹璟手腕处的衣物被扯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赫然显露出来。这道伤疤位于阴山箭伤尚未痊愈之处，显得格外狰狞。

夏侯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缓声道：“子玉啊，可知道这个字在洛阳城价值千金呐！”话音未落，他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