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封来信（1/2）

2016 年 7 月 1 日，金海市公安局大楼在烈日下蒸腾着热浪，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发出嗡嗡低鸣。,暁\税/宅′ \哽+辛.最*快+

这一天是许长生从警十六年整，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这么多年来办案的过往，今年也不例外。

他站在七楼办公室窗前，警服上的铜纽扣硌着窗台，他望着楼下街道上蚂蚁般的车流，再次想起十六年前攥着警校毕业证报到的清晨。那时的警徽挂在胸口沉甸甸的，如今被岁月磨得发亮，边角还留着在烂尾楼追捕嫌疑人时蹭出的划痕。

记忆突然翻涌 ——2000 年冬，零下十五度的寒风像刀子般刮过未完工的烂尾楼。他和师父蜷缩在锈迹斑斑的钢架后，冻僵的手指捏着速写本，记录嫌疑人交易的每个细节。钢笔水被冻得凝固，他就揣在怀里捂热；双脚失去知觉，就偷偷活动脚趾。整整三天三夜，当嫌疑人终于现身时，他第一个冲出去，却因地面结冰摔得膝盖渗血，仍死死抱住对方脚踝。血腥味混着血水渗进裤腿，那一刻他突然明白，这身警服从来不是荣耀的勋章，而是沉甸甸的责任。

还有在城中村摸排贩毒线索的日子。他剃掉警校时的板寸，换上花衬衫混进麻将摊，听着满桌脏话，把嫌疑人的作息规律、接头暗号记在烟盒背面。+b\q′z~w?w·._n\e·t?有次牌局散场后，他悄悄跟踪毒贩到窝点，却被对方察觉，追着他跑过三条巷子。最后躲在垃圾桶旁，刺鼻的腐臭味混着冷汗，首到支援赶到才脱险。那晚回警局的路上，师父递来热姜茶，拍着他湿透的肩膀说："小许，干咱们这行，既要胆大如虎，更得心思如发。"

2006 年的 "连环抢劫杀人案" 是他真正崭露头角的一战。三个月内，市区连发三起深夜女性遇害案，凶手专挑独行路人，现场除了受害者指甲缝里的皮屑，再无其他痕迹。许长生把自己关在监控室整整一周，吃泡面、喝浓茶，眼睛布满血丝。当他注意到三起案发地都在同一路口的公交站时，突然灵光乍现。他调取了三个月的公交刷卡记录，逐帧分析监控里的乘客，终于锁定了那个总在案发后乘坐末班车、却从不刷卡的身影。抓捕当天，他带队守在维修工的宿舍楼下，看着对方哼着小曲走进楼道，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精心设计的逃亡路线，早被一个年轻刑警用最笨的方法破解。

2011 年的 "古董诈骗案" 更是惊心动魄。受害人被骗走价值千万的明代瓷器，嫌疑人团伙伪装成鉴宝专家，用赝品调包真品。-q+s\b!r,e￠a¨d,.￠c/o+m·常规的资金流向追踪毫无进展，许长生却从嫌疑人购买的高端打印机入手。他走访全市所有耗材店，根据墨盒型号锁定了制作假证书的窝点。更令人叫绝的是，他发现这些人不仅伪造鉴定书，还会根据买家喜好编造藏品的 "前世今生"。为了打入团伙内部，他专门学习古董知识，乔装成出手阔绰的掮客。交易当天，当二十余名嫌疑人被一网打尽时，证物室里追回的文物堆成了小山，而他的西装内袋里，还藏着一张写满笔记的纸条 —— 那是他连续三晚恶补古董知识的心血。

而 2015 年的 "瑜伽球杀人案"，则成了他职业生涯的转折点。李依然离奇死于车内一氧化碳中毒，所有人都以为是场意外，许长生却从瑜伽球上异常稀少的指纹和一氧化碳的来源产生怀疑。他带着团队连续奋战一个月，调阅了金海钢铁厂一氧化碳存储室一年来的所有监控，在海量画面中，他们终于捕捉到了王麒在除夕夜用瑜伽球灌装一氧化碳的关键罪证。

还有他想起了那起出租屋女尸案中嫌犯留在浴室玻璃镜上的那个不经意的手掌印、聂琳琳溺亡时脚底的淤泥、田明成换脸却换不掉的肌肉记忆........

"许队！" 传达室老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许长生看到老周手里拿着一个白色信封，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刚收到的挂号信，过了安检，就一张纸。这信来得蹊跷，连个寄件人都没有。"

信封上只有 "许长生收" 几个打印字，边缘有些毛糙，是普通打印机的痕迹。

许长生拆开信封，看到打印的字体工整得有些刻意，透着股机械的冰冷。开头的赞美之词让他眉头微蹙："许队长，我可是您的老粉丝了！从最早的公交刷卡记录揪出连环杀手，到最近的瑜伽球反差破获凶杀案，每次看您破案都忍不住拍大腿！还有那个溺亡骗保案，您光从嫌疑人鞋底的淤泥，就能想到她不是意外淹死，这脑子也太绝了！"

可读到下一段，许长生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过我也有句话憋着想说。您有没有想过，有些凶手其实是在替天行道？那个克扣工人卖命钱的工头，那个拿女儿换赌资的父亲，他们活着是不是比死了更害人？法律能拿他们怎么办？判几年、赔点钱就完事了？可那些动手的人，用自己的人生做代价，让真正的恶人付出了代价！您把他们抓起来的时候，心里就没闪过一丝犹豫？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时候，是不是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信的末尾，"慧能" 二字旁边画着个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