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衙斋定策，分工施为（1/1）

望江县县衙后堂。\n\i,y/u_e?d`u`.?c′o¨m`

与前衙的肃穆不同，这里陈设简单，甚至略显陈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一丝挥之不去的、从外面飘进来的病腐气息。新任县令方正清的书案上堆满了关于灾情、户籍、粮草的文书，显然他己在此不眠不休多日。

此刻，方正清正襟危坐，神情专注地听着苏植的阐述。苏植站在堂中，声音平静而清晰，将自己初步构想的抗疫策略娓娓道来。卫风侍立在苏植身后，钱子明则被赐了个座位，手里拿着纸笔，不时快速记录着什么。云瑶则有些百无聊赖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偶尔好奇地看看苏植，又看看那位年轻的县令，对他们讨论的“水源”、“隔离”、“物资”之类的话题显然没什么兴趣，但听到关键处，比如苏植提到要强制执行某些措施时，她会下意识地挺首腰板，眼神也锐利了几分。

“……是以，在下以为，此次疫病之根源，极有可能在于水源不洁。,白`马~书-院￠ /耕¨薪¨醉\筷-”苏植指着桌上一张简陋的县城水系图，“当务之急，是立刻严控饮水。其一，查明并封锁所有可能被洪水污染的浅井、洼地积水；其二，选取几处地势较高、水质相对可靠的深井或上游河段作为官定取水点，派人严加看管；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需以官府名义，强制推行——”

“强制？”云瑶忍不住插话，她皱着秀气的眉头，不解地问，“苏公子，为什么要强制？水看着挺干净的呀？而且……我听张伯说，烧开水很费柴火呢！大家本来就遭了灾，再让他们费力烧水，他们会愿意吗？”

方正清微微点头，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实际问题。

苏植看了云瑶一眼，耐心地解释道：“云瑶姑娘，水看着干净，不代表里面没有我们肉眼看不见的‘脏东西’。洪水之后，各种污秽都可能混入水中，这些‘脏东西’或许就是致病的根源。煮沸，是目前最简单有效的杀灭它们的办法。至于柴薪和百姓意愿……”他转向方正清，“这便需要方大人以雷霆手段推行，并设法解决燃料问题。′比¨奇?中-雯?惘, .首′发′比如，可否组织人手入山砍伐枯枝？或是规定每户按人头定量供给平价，甚至免费的基本燃料？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

方正清凝神思索，认可道：“苏老弟所言极是……水源和饮水，必须立刻严控！”

苏植继续阐述了环境整治、病患隔离、医疗支撑、物资保障和宣传动员等几个方面的具体建议。他条理清晰，逻辑严密，虽然尽量使用了这个时代能理解的语言，但其中蕴含的系统性和前瞻性，还是让方正清和一旁努力记录的钱子明都暗自心惊。云瑶则在听到“隔离病患”时又提出了关于“会不会欺负人”和“谁来照顾”的问题，苏植也一一进行了解释，强调了管理和防护的重要性。

待苏植说完，方正清放下笔，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既有振奋，也有凝重。他站起身，在堂内踱了几步，最终停在苏植面前。

“好！就这么办！苏老弟，”他看着苏植，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心，“时不我待，我们立刻开始！”

他立刻扬声对外喊道：“来人！”

一名一首候在门外的干瘦书吏快步走了进来。

方正清语速极快地开始下达指令：“立刻拟写告示，昭告全城：即刻起，所有饮用水必须煮沸后方可饮用，各家各户相互监督，取水点由官府统一指定并派人把守，违令者……先予口头警告，屡教不改者薄惩！另，速召集城中各坊里正、甲长以及几大宗族代表，半个时辰后到县衙议事！就说本官有万分紧急之事相商！”

“是！”书吏连忙应声，匆匆退下开始草拟文书。

在书吏领命离去后，方正清转头看向苏植，神色依旧凝重：“苏老弟，此策虽好，但推行之难，你我心中有数。民心、物力、时间……皆是考验。”

苏植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异常坚定：“事在人为。开水煮沸、洁净水源，此乃重中之重，能救下多少性命，便值得我们付出百倍努力。大人只需坚定推行，以雷霆之势扫除障碍，在下必当竭尽所能，辅佐大人。”

方正清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他看向卫风和钱子明，“卫护卫，钱小兄弟，按方才议定的，即刻行动！”

卫风和钱子明抱拳领命，快步离去，一个去组织人手管控水源，一个去对接府库、核算物资。

苏植也准备告辞：“方大人，我也需先回客栈，看看之前交代的草药熬制情况，并准备一些后续可能用到的东西。”

方正清亲自送他到后堂门口，看着外面依旧灰蒙蒙的天空和远处隐约传来的、代表着死亡与绝望的哭声，他深吸一口气，对着苏植的背影，郑重地一拱手：“苏老弟，河口镇数万生民，就拜托你了！”

苏植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一句清晰而沉稳的话语：

“尽力而为。”

说罢，他带着云瑶，步入了这愁云惨雾笼罩的县城之中，开始了他们在这场抗疫之战中，真正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