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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井塌(1/2)
张连山回了家,进门就点了一炷沉香。,小!说-C/M¨S¨ `更_新\最¨快`他盘膝坐在供桌前,恭恭敬敬的甩了三枚铜钱扔出了一卦。
紧接着翻出早年留的通书黄历,眉头紧锁,指尖轻拈铜钱,口中念念有词。
“三日后,丙午日,阳气通达,午时可开土破地。”
算定了黄道吉日,他抬头看了香炉一眼:“那日阳气重,适合净井。”
第二天一早,村长胡三就带人挨家挨户通报:“后日净井,午时开始,家家出人,有事耽误的,回来别怪村里说闲话。”
到了正日子,天才亮,村口老槐树下便聚起了人。男人们带着铁锹、锄头、长绳,女人们则准备了热水、干粮。孩子们拽着父母衣角,东张西望。
顾云站在人群边上,抬头望着井边那棵老槐。阳光打在枝叶上,斑驳陆离,那井口却似吞人之渊,深不见底。
张连山身披青布袍,腰系黑绶带,扎了一条细麻绳将头发绑好。他手中拄着桃木杖,杖头拴了一串铜钱叮当作响,腰间别了两张黄符。他走到井前,朝四下人拱手:
“列位,今日净井,不光是除泥清水,更是除秽祛灾。天地有灵,地脉藏气,老井近百年未动,动它,就得敬它。”
村民们纷纷低声应和。
张连山开始布坛。他先取出朱砂,在井口四角点了“天、地、人、鬼”四字。接着燃香三柱,朝井口叩首三次,将黄符贴于井圈上,随即取清水洒地,念诵:
“天清地明,井水复灵,符镇妖邪,神人护形。~1/7/k^a^n¢w·e?n~x,u¨e..~c·o′m/”
香烟袅袅升起,井口似也安静了些。张连山又念了几句古咒,将纸钱焚于井旁,余灰被风吹入井内。他回身挥手:“礼成,动工吧。”
村长胡三站出来道:“按咱们前日议的,老张你留在井口带人清井,我带几个小伙子去吊罐沟借水。各家各户孩子别乱跑,乖乖守着等。”
张连山将最后一张黄符焚尽,香灰随风飘散。他一收桃木杖,转身要走,顾云悄悄凑过去,压低声音问:
“姥爷……你刚才做的那一套,真的……有用吗?”
张连山顿了顿,低声笑了一下,“真要说清个井,其实不至于。可你也得想,这口井多少年没人动了,估计就是时间长了这水自然就脏了。不是怕鬼,是怕人心不稳。”
他说着,回头看了看井边围着的老人们,“做这一套,不是给井看的,是给人看的。他们心里踏实了,才好干活。”
顾云低下头,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众人应声分流,扛着工具的留在井边,扛着担子的跟着胡三上了路。
顾云被人群推搡着挤到一旁,他踉跄几步,抬头看没人注意自己,便默默找了块青石坐下。石头冰凉,硌得他屁股发麻,他也没挪地方。几个村里年纪差不多的孩子正蹲在不远处,用树枝在地上画圈,有的拿石子打着赌,有的嘻嘻哈哈比力气。′s·a~n,s+a^n_y+q/.-c*o*m+
他没凑上去,只低头盯着自己鞋面发呆,像被人扔在这世间的杂草,连风都懒得拂他一下。
忽然间,顾云的余光瞥见一道小小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衫的男孩,看样子年纪比他小不了多少,背影清瘦,但跑得极快,一蹦一跳,脚下扬起一串细灰。他两只胳膊紧紧抱着个铁皮水壶,跑得气喘吁吁,一路穿过人群,跑到一个正在搬工具的汉子身边。
“爹,渴不渴?我灌了水。”男孩把水壶递过去,小心地仰着头看父亲。
那汉子低头笑笑,接过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然后顺手摸了摸孩子脑袋,“乖,水还是你灌得清凉。”
父子俩的动作不快不慢,语气平平常常,听不出半点特别的情绪。但这一幕,却像一根尖针,悄无声息地扎进了顾云心里,钝钝的,闷闷的,却又钻得深。
他蓦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指节发白,像在努力压下什么。
他不是没羡慕过那种感觉。那种随时能把“爹”喊出口的理所当然,那种即使只是递个水壶都让人觉得温暖的过分的日子。他也想有过。但他没有。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一觉醒来就到了姥爷家,一开始他很惊慌失措,但过了日子也就习惯了。
他记得曾经常问姥爷:“我爹娘呢?怎么别的孩子都有,我没有?”姥爷总是皱着眉,摸摸他的头发,说,“他们有事要办,等你长大就懂了。”
可都过去多少年了?他姥爷教他的东西都学会了,爹娘没有回来;他也知道了当年夜里发生了什么,但爹娘还是没有回来。
他连他们长什么样都快忘了,更别提什么“信”或者“消息”了。哪怕是封信、一个人带口信、甚至梦里托句话,也没有。
顾云猛的抬头,眼前的人群还在忙碌,锄头铁锹的碰撞声,村民的吆喝声,混成一团喧嚣。他的心却沉得像井底的黑泥,冰冷、沉重、无解。
“顾云!”
张连山的声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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