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十节（1/1）

第一章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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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这天，三个院系的学生几乎将礼堂座位坐满了。*l_a~n!l^a?n,g?u*o`j′i^.?c~o-m+罗珂和室友们早早进来找好位置，几个人跟周边同学笑闹个不停。罗珂很想替庄宇尘也占个位置，但又觉得他不会跟着看完整场演出。晚会是晚上七点开始，他们的节目是八点左右上场，庄宇尘说他会提前过来。

到了七点半，罗珂给庄宇尘发消息。

——尘哥，你过来了吗？

——在路上了。

——到校门口了吗？

——已经进来了。

——我去接你！

西校门到礼堂虽然只有一条路，也有路标，但罗珂还是担心他找不到地方。

他颠颠儿地往校门口跑去，大绒球一抖一抖，像兔子尾巴。

跑到一半，看见庄宇尘在朝这边走过来。

他一身暗色，黑靴子，深蓝工装裤，黑色的短毛呢大衣，深灰围巾，背着黑色的琴盒。像个夜行者。·9￠5~k￠a\n′s^h-u^.\c!o`m′

可是他又那么耀眼，一盏盏路灯将他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又拉长。他双手揣在衣兜里，一步一步朝罗珂走过来，身后有光影变换。

罗珂跑到他身边，气喘吁吁地擡头看他，叫道：“尘哥！”

“你跑什么。”庄宇尘笑笑。

这时候庄宇尘手机响了，是顾佳打电话问他过来了没有，要不要去接他。他说：“不用，罗珂过来了。”

然后庄宇尘跟罗珂并肩走着。罗珂心想，这条路要是长一点，再长一点，该多好。

到了舞台后台，还有十几分钟他们的节目就要开始了。庄宇尘调整好吉他拿在手里，看着罗珂在一旁大口喝水，搓手跺脚，走来走去。顾佳也在，负责安排调度，忙得转圈儿。

前面的节目是个相声，能听到台下的阵阵笑声。

过了一会儿，相声结束了，主持人开始承上启下地讲台词。罗珂和舞台工作人员赶紧过去，撤桌子，调试麦克风，检查音箱等设备。￠n′e-w!t￠i^a′n.x_i!.!o·r-g·

庄宇尘看了看舞台，从琴盒里拿出吉他安装好设备，低头挂好调了调位置。罗珂看着，觉得他举手投足间都有股子漫不经心的帅劲儿。

因为上一个节目是相声，台上有两个麦克风。庄宇尘没让把第二个撤走，拎着放在了右后方，他等会儿就在那儿弹琴。

在前方幕布徐徐拉开前，他忽然拍了拍罗珂的肩膀，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别紧张，记得当时那种感觉就好。”然后后退几步，在暗影里站好。

罗珂心里一阵悸动，神奇地静下心来。

节目开始了。

熟悉的前奏旋律在身边响起，罗珂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心神沉浸到歌曲的情感和氛围里，他开口唱了起来。

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我的琴声呜咽，我的泪水全无

我把远方的远归还草原

……

他唱歌的声音比讲话时候还干净，清朗温润，高音不尖锐，听起来格外舒服。虽然并没有什么阅历，却能展现出这首歌里那种纯粹的悲伤苍凉，是一个彻底融入进去了的歌唱者。

台下没有笑闹和私语，所有人都在安静地聆听。

到了副歌部分，罗珂震惊地发现，庄宇尘在给他唱和声。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却不暗哑，在身后轻和着，就像用他的声音轻轻抱住了自己的声音。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一个叫木头，一个叫马尾

……

罗珂浑身战栗，却没有漏掉一个节拍，他像是被鼓励到了，情感刹那间彪到顶峰。

到了中间吉他solo的时候，庄宇尘更是在他沉默着的时候，补上了那两句独白。

亡我祁连山，使我牛羊不蕃息；

失我焉支山，令我妇女无颜色。

他用了气音，独白念起来完美融入到了音乐里。本来这两句没说好的话就会令人感觉突兀，感情、语速都要很好地把控才可以。之前练习的时候，他们把这两句省掉了，因为罗珂念得不太行。

但是如今，在没有排练过一次的情况下，庄宇尘却那么自然而然地念了出来，仿佛浑然天成。

罗珂浑身鸡皮疙瘩，闭上眼睛继续歌唱，不知怎的眼睛有点湿。

一曲终了，台下仍是安安静静。过了几秒才涌过来潮水般的掌声，夹杂了呼叫和口哨。

他和庄宇尘轻轻鞠躬谢幕，退场。

后台里顾佳兴奋得不行，尖叫着：“你俩搭得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么小众的民谣，观众不会那么喜欢呢！”

罗珂心情仍然很激动，他脸色发红，接过顾佳手里的水使劲灌了几口，说：“多亏了尘哥。”

顾佳给庄宇尘递水，他摆摆手拒绝了，把琴收好，只说：“那我先回去了。”

罗珂的手机响了，是他那几个室友纷纷给他叫好，他没来得及回复消息，急着拦住要离开的庄宇尘问：“不再看会儿吗尘哥，接下来还有好多节目呢。”

“你们看吧，我没兴趣。”

“那，那我送送你啊。”

顾佳一边安排着其他表演者上场一边扭头看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