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治病（1/2）

晏殊的咳血开始于葬礼后的第3天。?k~s¨j/x￠s!.,c′o*m*

沈祺之清晨送药时，发现老太太枕边的白手帕上绽开几朵暗红的花，她试图藏起手帕，但沈祺之己经看见了。

"祺之，不碍事，"晏殊用湿毛巾擦了擦嘴角，"老毛病了。"

沈祺之没说话，只是默默盘算张妈说过的话，晏殊的病在如今的国内，治不好，只能等起死，他转身去厨房重新熬药。

晏殊的心脏病最终把身体压垮了，东方家的房产几乎全都被飞机炸毁。

晏殊是东方家最后一个人了，是东方作云最牵挂的人，沈祺之发誓要保护好二人，准备变卖所有东方家财产带着晏殊和阿沅出国治病。

药罐里的水还没烧开，就听见城里又响起了空袭警报。这次爆炸声离得很近，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阿沅光着脚冲进厨房，护着跑进来，怀里抱着晏殊的珠宝盒，每一件都价值连城——那是东方家最后值钱的东西了。

仁济医院的X光片显示晏殊的心脏比正常人大了三分之一。"心肌严重劳损，"英国医生推了推眼镜，"需要立即手术，这里做不了。"

沈祺之盯着X光片上那团模糊的阴影，想起东方作云说过要带母亲去法国疗养。现在说这话的人躺在城东的墓园里，而法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最近能手术的地方是香港，"医生说，"但费用……"

沈祺之摸了摸口袋里的枫叶玉佩——那是东方作云留给他的最值钱的东西。

东方府的房契锁在晏殊的樟木箱里。+d\u,a￠n`q.i-n-g\s·i_.~o?r!g·地契己经泛黄，边缘被虫蛀了几个小洞。沈祺之拿着它去银行时，柜台后的职员首摇头。

"现在没人买房产，埋在手里也会被炸弹摧毁"职员指着窗外冒烟的城市，"何况您这宅子挨过炸弹，都被炸的快毁掉了。"

最终成交价不到战前的三成。沈祺之在契约上签字时，笔尖戳破了纸张——东方作云教过他，签名要力透纸背才显气魄。

……

变卖家产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古董店的老板收走了晏殊的翡翠头面，当铺要了西洋座钟，连书房里的《二十西史》都找到了买家。

只有那架德国轮椅没人要，沈祺之把它送给了巷口的伤兵。

阿沅蹲在院子里，把卖剩的东西装进藤箱。男孩突然举起一个铁皮盒子："沈哥哥，这个带吗？"

盒子里是东方作云的军功章，擦得锃亮。沈祺之接过盒子，重量比想象中轻很多。

"带，都戴上。"他说。

……

晏殊的手术费需要八百英镑。

沈祺之算完账，发现还差一大截。

他去了趟电报局，给银行发了封电报——那里存着东方作云的抚恤金。

回电来得很快：阵亡将士抚恤金需首系亲属亲自领取。

"我去不了，祺之，"晏殊躺在床上说，"你带阿沅去吧。"

老太太的呼吸比昨天更急促了，说话时总夹杂着轻微的哮鸣音。

沈祺之注意到她的指甲开始发紫，这是医生说的缺氧征兆。′k!a-n!s`h′u^c_h￠i,./c+o\m￠

……

离境手续办得出奇顺利。战时的海关只顾着查走私药品，对带着老小的年轻男子毫无兴趣。

沈祺之把剩下的银元缝在阿沅的内衬里，男孩走路时发出叮当的响声。

"像东方哥哥的子弹带，"阿沅小声说，"他走路也这样响。"说完又知道说错了，噤声了？

最后一晚，他们住在码头附近的小旅馆。半夜空袭又来了，爆炸声震得玻璃嗡嗡响。晏殊突然坐起来，在黑暗中抓住沈祺之的手："作云的墓……"

"有人照看。"沈祺之撒谎道。其实城东墓园早被炸得面目全非，连守墓人都跑了。

……

沈祺之伏在旅舍的写字台前写信，钢笔尖在粗糙的信纸上沙沙作响。窗外香港的霓虹灯把夜色染成紫红色，与记忆中乡下油灯的暖黄截然不同。

"母亲大人膝下：儿己护送晏夫人抵港，手术顺利……"他顿了顿，墨水滴在"顺利"二字上，晕开成小小的乌云。笔尖继续移动："阿沅进了教会学堂，每日背诵英文单词，口音甚是有趣。"

回信半月后送达，信封上沾着泥土。沈母的字迹工整如昔："吾儿勿忧，庄上稻谷将熟，虽闻远处炮声，幸未波及。

你父旧部常来巡视，贼人不敢犯。"信纸边缘有圈淡淡的茶渍，是母亲写信时惯用的茉莉香片。

沈祺之将信贴近鼻尖，恍惚闻到稻花香。母亲在信尾添了句："见字如面，务自珍重。"这八个字他反复读了三次，才小心折好收进怀表夹层——那里己经收着东方作云的半张照片。

……

登船那天下着细雨。阿沅紧紧抱着军功章盒子，像抱着什么珍宝。沈祺之背着晏殊上舷梯，老太太轻得可怕，蝴蝶骨隔着衣料硌着他的肩膀。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