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东方作云回来了（1/1）

电报从玉城发来时，东方作云正在复健室做牵引。/x~t,i¨a~n\l*a`i/.`c/o,m·

钢索摩擦滑轮的声响戛然而止，他整个人悬在半空，左腿的支架晃出刺眼的反光。

陈副官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沈先生在玉城...…还带着个英国青年..…."

汗水顺着下巴滴在电报纸上，晕开了"形影不离"西个字。

东方作云突然松开握杆，重重跌在软垫上。

医护人员冲过来时，他正盯着自己残缺的右手——无名指的断口处新长了层薄皮，粉红色的，像块永远好不了的疤。

……

深夜的病房里，止痛药和伏特加混着喝。东方作云用左手摩挲着怀表盖——那里本该嵌着沈祺之的照片，现在只剩几道玻璃碎痕。+r?c,y,x*s~w..~c^o*m_

窗外飘着雪，莫斯科的冬天冷得刺骨，他却想起香港潮湿的季风。

"师座..…."陈副官欲言又止地递来新电报，上面附着偷拍的照片：沈祺之站在玉城西餐厅门口，身后金发青年的手正搭在他肩上。两人的笑脸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

东方作云突然砸了酒瓶。玻璃碎片溅到军靴上，像极了那年炸在战壕前的弹片。

"准备车票，"他哑着嗓子说，"我去趟列宁格勒。"

陈副官愣住了："不去玉城？"

"就我现在这样？腿瘸手残？"东方作云掀起裤管，露出左腿狰狞的缝合疤痕，"瘸子配不上他。"酒精让视线模糊，他竟把照片上的金发青年看成了当年的自己——挺拔，完整，能轻松把沈祺之举到肩上。+l!u′o·q!i-u/y!d!.*c^o+m+

……

行李收拾到一半，东方作云突然呕吐起来。胃里翻江倒海，吐出的全是血丝和胆汁。

军医说是情绪激动引发的旧伤出血，他却觉得是身体在嘲笑自己的软弱。

止痛针打下去，幻觉接踵而至：沈祺之站在床边，像从前那样替他擦汗，可一伸手就消散在月光里。

"他现在..….过得好吗？"东方作云问的是天花板。

陈副官默默展开最新去调查的情报：沈祺之在银行升了职，晏殊办了刺绣展，阿沅考了年级第一...…

……

破晓时分，东方作云拖着瘸腿摸到窗前。雪停了，院子里新来的小兵正在扫雪，朝气蓬勃的样子让他想起二十岁的自己。

那时他第一次遇见沈祺之，在玉城沈家的宴会上，他在一众军官中个子瘦小，领带衬得脖颈修长如玉。眉若远山含黛，眼尾微挑的丹凤眼盛着盈盈水光，睫毛轻颤时似蝶翼欲飞。

鼻梁秀挺如削，唇色淡粉润泽，在暖黄的宴厅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就那样轻易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东方作云的。

当时他还在宴会上调侃他身体弱，后面就把沈祺之撸到军营里面练习了。

……

"备车吧。"他突然说，"去玉城。"

陈副官惊得打翻了茶盘："您不是说…..."

"就看看，祺之。"东方作云用残指夹起照片，轻轻碰了碰沈祺之的笑脸，"不打扰。"

……

火车穿越西伯利亚荒原，东方作云做了个梦。梦里他完整地站在梨树下，沈祺之向他跑来，却在拥抱时穿过了他透明的身体。惊醒时发现左手正无意识摩挲着断指，这个习惯性动作己经磨出了新茧。

"最新消息。"陈副官递来密电，"沈先生昨天去了..….您的墓。"

东方作云望向窗外飞驰的白桦林。那个叫安德烈的英国人，在他伤心时是不是及时给了他拥抱？

……

玉城的晨雾比记忆中更浓。

"要过去吗？"陈副官小声问。

东方作云摇头。他的目光黏在沈祺之身上，他更瘦了。首到金发青年从对面咖啡馆迎上来，自然地接过沈祺之的公文包，他才发现自己己经掐断了手杖的龙头。

墓园里杂草丛生。东方作云蹲在自己的墓碑前，用左手拔掉几株蒲公英。

碑前摆着新鲜的柿饼和杏仁糖，还有朵干枯的白玫瑰——正是沈祺之最爱的那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