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雨后窝棚（1/2）

雨停了，但地上没有干。+芯·丸*夲`鉮′戦* /芜.错·内~容+

窝棚外是湿透的山坡，脚踩上去软得能陷进去，几块踏板铺得歪歪斜斜，被泥水泡得起皮。塑料布还撑在屋顶，风一来就鼓起老高，像要飞走。

这地方原是村外储放农具的破屋，六七间连成排，现在只剩三间能堪一住，靠在斜山上，半边房梁都斜了。三十几个人就这么窝在里面，能躺的躺，不能躺的蹲。空气混着湿泥、汗味、烟、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朱二关躺在最里屋的角落，身下是门板改的床垫，身上盖着两件雨披。他是他们中最早带头“出逃”的人，半月前看到村子己经控制不住局面，咬牙把一批人带进山林，跑出了封锁圈。

那时候，大家都看着他走。他拎着锤子，带着人挡丧尸，甚至几次亲手砸倒追上来的丧尸。

可他是在前几天受伤的。

带人回村搜粮时，朱二关为掩护身后的人，从倒塌的副食店后门逃出，脚被卡在水泥梁底下，撕开了口子。有人说不深，但那晚回到山林，他就开始发烧。

“又烧上来了。”守着他的女人低声说，眼圈红着，一边给他换布一边用手探额头，动作轻得不敢碰破皮。

“还醒过吗？”

“昨天夜里喊了两声，叫‘带人撤’。”她吸了吸鼻子，“就没再醒。”

“腿那边……是不是要烂了？”

没人回答她。`二_八_看-书^网¨ .无+错/内_容￠有人瞥了眼朱二关那条缠着纱布的腿，布己经全湿透了，颜色从红变紫，再往里是发黑的边。

一条命，吊着。

偏偏，也正是他一病倒，梁彪就开始动了手脚。

现在是梁彪说话算。

梁彪，村里的刺头，平时不干事，只会带人聚赌打架。疫情开始后，村警消失、老村长死了，朱二关一度压得住他。可现在，朱二关躺着了。

人也跟着变了天。

屋外传来一阵吵声。

“把碗放下！没叫到你那份！”

是梁彪的声音。

门外一片泥地，被几块石头圈出个火堆，旁边一口黑锅刚揭了盖，一股夹着米汤味的热气飘出来，像瞬间吸住所有人的胃。

梁彪站在锅边，烟叼在嘴角，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围上来的人。他穿着一件湿得发黑的皮衣，胸前敞着，腰间别着一把自制的铁皮刀，半锈不锈，但亮得吓人，和一把不知道从哪来的土手枪。

“每人一瓢，多的没有。”他用勺背敲锅边，“今天分的少，是因为昨天出去的那几个废物什么都没带回来。”他笑着说，“再说了，咱这都命悬一线，有口汤算活着，有水喝就谢天谢地。”

有个村民实在饿疯了，刚多舀了一勺，就被梁彪一脚踢翻在泥地上。

“你想死？再贪我就把你扔出去喂那些怪物。”

那人倒在地上，脸上满是泥和热汤，手却不敢抬起来擦。\白¨马*书!院` \免!沸_岳+黩*

“你们不服也得忍着。”梁彪站起来，抽出别在腰上的铁皮刀晃了晃，眼神在众人脸上转，“你们朱哥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他醒不过来，谁管你们？”

没人敢吭声。

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哆哆嗦嗦地端着碗走近，想抢锅边那片粘锅巴，刚伸出手，旁边的混混抬手就给了她一棍子，打在手背上。

“啊——”小女孩痛得一缩，手一抖，碗都快掉了。

她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掉下来，可死死咬着嘴唇，就是不敢哭出声。

她妈冲过来抱住孩子，声音发抖：“别打了，别打了，她没吃东西……一天没吃了……”

小女孩眼泪汪汪，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敢哭出。整张脸涨得通红，泪水沾着泥巴，从下巴滴下来。

梁彪冷冷看着，像在欣赏什么戏。

“你女儿饿，我也饿。”他说，“你要是看不下去，今晚就给她让饭，别在这逼逼。”

围在西周的村民都不说话，眼神里满是怒气和隐忍，有人手在发抖，有人嘴在咬出血，还有人偷偷往朱二关那边瞄——可屋里那块门板上，一点声响都没有。

“朱二关要是醒着……”有个中年男人低声说。

“醒着又怎样？”梁彪猛地回头，“他现在还不是躺那等死？你们要是还信他，不如到时候跪他坟前磕几个响头！”

这话说得太重，屋里一下子死寂。

梁彪弹掉烟头，脚下一碾，铁皮刀往腰后一插，转身走进窝棚最里间，“嘭”地一声甩上门。那一刻，像有人给这窝棚盖上了锅盖。

火堆跳着细碎的光，空气沉重得像灌了水的棉被，每个人都压得喘不过气。

山风透着湿冷灌进来，塑料布“哗啦啦”响，像破船上的帆。孩子缩在大人怀里，男人靠墙闭眼装睡，女人坐在地上，眼神空落落地盯着火堆发呆。没人说话，没人敢笑。偶尔谁咳了一声，立刻捂住嘴，眼里满是惊慌。

屋角，一个老头蜷在塑料布上，捧着个铁饭盒，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