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2章 熊孩子背后的熊奶奶（2/2）

棂，包厢内热气氤氲，火锅汤底咕嘟作响。

谭宗明正用公筷给姥姥夹嫩滑的鱼片，思思捧着桂花糕喂给馋嘴的念念，宁宁的素描本上己画满家人团圆的温馨场景。

水晶吊灯洒下暖光，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浮着笑意。

“邱女士！谭先生！”

酒楼经理踹开虚掩的包厢门，金丝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停车场出事了！您二位的劳斯莱斯......”

话音未落，走廊尽头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女人尖锐的叫骂。

寒风卷着雪粒扑面而来，邱莹莹裹紧羊绒披肩，一眼就看见自家那辆锃亮的劳斯莱斯。

车头立标不翼而飞，车漆上布满深浅不一的刮痕，艳红的番茄酱在银灰色车身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

应勤的儿子骑在车顶，正用玩具铲用力刮擦车窗，女儿举着彩色喷漆，在车门上歪歪扭扭地写着“到此一游”。

周围五辆豪车无一幸免，场面宛如被顽童肆虐过的抽象派画展。

“这可是限量定制款！”谭宗明的声音冷得像冰，指节捏得发白。

戴墨镜的车主揪住应勤妈妈的貂绒大衣：“还有我的宾利！维修费用够你们喝一辈子西北风！”

应勤妻子从人群中挤出来，头发凌乱，脸上还沾着没擦净的汤汁：“妈！快让孩子下来！”

“多大点事？”

应勤妈妈甩开翡翠镯子撞出清脆声响，嗑着瓜子，雪白的瓜子壳纷纷扬扬落在谭宗明锃亮的皮鞋上，“不就是几辆车？我儿子公司账户上......”

话未说完，男孩突然将玩具铲狠狠砸向挡风玻璃，蛛网状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

围观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几个车主同时掏出手机报警。

邱莹莹蹲下身抱住瑟瑟发抖的宁宁，瞥见思思攥紧的拳头和念念眼眶里打转的泪水。

她想起高铁上散落的苹果、游泳馆里青紫的嘴唇，此刻所有画面在雪夜里轰然相撞。

“他们为什么总这样......”思思的声音带着哭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应勤妻子突然瘫坐在结冰的地面上，羽绒服沾满泥浆：“为什么就是不懂！”

她的哭喊被呼啸的北风撕碎，混着此起彼伏的指责声，飘向酒楼二楼亮着红灯笼的窗户。

那里，老人们还在包厢里翘首以盼，等着儿孙们回来继续团圆饭，却不知这场新春闹剧，早己将喜庆的年味撕成了碎片。

三个月后的梅雨季，上海的街道笼罩在灰蒙蒙的雨雾中。

应勤站在公司门口，看着工人搬走最后一箱文件，墙上“诚信为本”的铜牌在雨中泛着冷光。

手机不断弹出催债短信，而他的妻子正在民政局门口等着办理离婚手续。

这场变故来得迅猛而惨烈。

停车场事件后，五辆豪车的车主联合起诉，天价的维修费用和赔偿款如同一记重锤，砸垮了他苦心经营的小公司。

股东们纷纷撤资，银行也终止了贷款，曾经门庭若市的办公室，如今只剩满地狼藉。

“都怪你妈！”妻子终于爆发，泪水混着雨水滑落，“一次又一次纵容孩子，现在好了，家没了，公司没了，什么都没了！”

应勤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想起这些年，母亲总说“孩子还小”，从婚礼上的闹剧，到高铁霸座，再到如今的天价赔偿......

每一次，他都选择了沉默。

离婚协议很快签好了，上海的房子被拍卖抵债，妻子带着行李头也不回地离开。

应勤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出租屋，推开门，看见母亲正翘着腿看电视，两个孩子在沙发上跳来跳去，零食袋扔得满地都是。

“妈，我们没房子了。”

应勤的声音沙哑。

“怕什么？”母亲头也不抬，“大不了回老家，你爸和和我都有退休工资，够养活两个孩子了。你呢，反正轻车熟路的，就留在上海多接几个项目，东山再起！”

那一刻，应勤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他转身走进雨里，任由雨水打湿全身。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弹出一条新闻推送——邱莹莹和孩子们的新画展大获成功，他们用画笔描绘的古都故事，感动了无数人。

雨越下越大，应勤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想起曾经和妻子憧憬的未来，想起孩子们天真的笑脸。

如果当初及时管教，如果母亲不再溺爱，如果......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他低下头，看着地面的水洼中，自己的倒影被雨滴打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