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药鼎寒光透碧纱，松窗夜半炼黄芽（二）（3/3）

坐在床沿，轻轻按住膝盖，感受着身体的状态。炼丹大阵的余波仍残留在经脉中，隐隐作痛，却也带来微弱的药力滋养。

调整呼吸，心境沉稳，我闭上眼，暗自思索接下来的路。

秦无涯要我在丹阁立足，便将我交给执事任蒲鑫，让我学习规矩和炼丹之法，一个月后正式上岗。秦无涯的话不容置疑，我自然不敢有半分推辞。第一日便换了新的杂役服，规规矩矩地候在丹阁门前，等着那位任执事来领人。

任蒲鑫是外门弟子，筑基后期的修为，在丹阁里地位远高于杂役童子。他自视甚高，对我这样的人并不放在眼里，说话做事带着股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我并不在意他的态度，反倒留意他行事的风格。他和赵无咎不同，虽同样擅长媚上欺下，却没有赵无咎那般贪婪好色。他在意的是地位、权势，以及下属的恭顺。我暗自思量后，决定顺着他的心思行事，装作一个初入丹阁、敬畏师兄的纯情小丫头。

远远看去，任蒲鑫衣着华贵，腰间玉牌在行走间轻轻晃动，眉目间带着一股悠然自得，显然对自己身为外门弟子的身份极为满意。等走近了，他斜睨了我一眼，眼中透出几分打量，随后手一背，语气散漫道：“你便是秦长老新派来的？”

我低眉顺眼，连忙应声：“是，小的林萧，往后都听师兄吩咐。”

他“哼”了一声，并未纠正我的称呼，似乎十分受用。我暗自记下这一点，见他迈步走入丹阁，我赶忙低头跟上。

沿着回廊行至一间丹房，他在门口顿住，偏头瞥我：“你懂得几分炼丹之道？”

“回师兄，小的从前在种植园做过些粗浅活计，见过些许丹材，也听过管事们提及炼丹一二，但真正的手法……”我咬了咬唇，露出一丝羞怯，“不曾学过。”

他果然露出一丝轻蔑之色，负手踏入丹房，站到炉前，一边摆弄药材一边道：“瞧好了，师兄今日便让你见识见识。”

我连忙退后两步，双手交叠在身前，仰着头认真地看着他操作。任蒲鑫在一片炽热的火光前显得得意非凡，丹炉之中火焰升腾，他手指微动，火势忽而收敛，忽而暴涨。我眨了眨眼，眼中透出几分惊叹，小心翼翼地道：“师兄这控火……当真厉害。”

他冷哼一声，甩袖道：“区区小术，谈不上什么厉害。”话虽如此，嘴角的笑意却是藏不住的。

我盯着丹炉，似有疑惑，却不敢多问，只是低头轻声道：“小的愚笨，看不出其中诀窍……”

他果然抬眼看我，嘴角扬起几分得意：“控火之道，讲究心神合一，火候拿捏尤为关键。你若是懂得些灵气运转的道理，倒也不算太难。”

“原来如此！”我睁大眼睛，似乎突然有所领悟，又似乎有些懵懂，迟疑着道，“那……这火候究竟该如何拿捏？”

“哼。”任蒲鑫摆了摆手，懒洋洋地道，“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

我眼中浮现一丝失落，低下头去，声音轻了些：“是小的心急了。”

他瞥了我一眼，见我模样乖巧，神情稍缓，语气也随意了许多：“你若想学，往后做事勤快些，别让我不顺心，兴许我会多教你几分。”

“是！师兄愿意指点，小的自是感激不尽。”我猛地抬头，眼神明亮，语气里带着一丝敬仰。

这一日，我便在他身旁看着他操控丹炉，偶尔添些丹材，偶尔端水清理。他虽态度倨傲，但对我的恭顺显然很受用，偶尔兴致来了，便会随口讲些炼丹的窍门。我总是乖乖听着，时不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偶尔被热气熏得后退一步，又连忙抿唇站好，显得有些笨拙，却更惹得他笑起来，仿佛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颇有些满足感。

这倒是比伺候赵无咎那个死太监好多了。有朝一日离开这鬼地方，必先让死太监千刀万剐，否则我不能念头通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