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谁解瑶台经世志，也持机杼绣乾坤（三）（3/4）

，此地却恍若不惧纷杂之象，尽显张扬之姿。

我目光下移，见海岸之畔己聚满人群。或立于楼阁之巅，或乘舟泊于港口之中，皆欲一观凯旋大军风采。人潮汹涌，灵舟如织，远方海面波光流动，整座城市仿佛被某种节奏推着，鼓点未响，热意先涌。

我收敛心神，落于城中。拣了一处地势稍高、临海而建的大酒店，门口挂有重帘，内有守者数人，皆是结丹以上修为，想是此地极非寻常人可入。我亮出玉符，又取出一匣“海岱通宝”，那掌柜才现出恭敬之态，连声言有空位，亲自引我上楼。

此楼建制极高，入眼皆是雕梁画栋，但不同于宫中之雅致克制，此处极尽铺陈之能事。楼内装饰杂而不乱，或见漆金壁画，或见玉石镶嵌，又有香炉沉沉焚着奇香，混杂出种异域之感。我心中知此地欲以繁复示贵，以华美夺人，未必合我之意，但为观大势，一时也不多言。

我预定的是面朝海港的观景间，房内摆设极奢，壁画山水连绵，案上放有果点与酒。那掌柜又送来一卷玉简，说是仪式流程。此番收纳之周到，也算用心。我命其退下，独自坐于室内，沉思良久。

静坐之际，尝试运转功法，调息以养神。窗外天色渐暗，海风拂过，似将整城之喧沸推向顶点。海港方向，灵光渐聚，舟楫排布整齐，其势如林列。高台之上，亦隐隐现出彩帐金幢，想是朝中己有重臣就位。

我睁开双目，推窗而出，立于阳台之上。面前是无边海水，其上光影流转，不知是波动所致，亦或有人布下法阵以增光辉。城中灯火次第亮起，连山带海俱被照得澄明。远远望去，舟舰如织，其上旌旗飘扬，正待起阵。街头巷尾鼓乐渐起，人群发出异动，却无一人高声呼喊，倒是那种在期待中压抑的安静，更添紧张之意。

海风未止，光影渐浓。

先是一杆桅影自波中浮现，我心中微动，手中杯酒尚未举起。再看时，第二、第三道桅杆破水而出，其后巨舰浮现，高五层，船首兽面张口，舷侧灵炮罗列，甲板上旌旗烈烈，尽是金吴制式。

我起身移步至栏边，琼华楼上风凉，衣袖微动。望见海面上楼船连绵而出，约数十艘，阵列森严，皆黑底紫纹，符文光华流转，通体如铁铸，威势逼人。

心下不禁一叹：“好一支舰队。”念及往事，前尘犹在，记得我昔年尚在地球之时，便喜二战军械，尤钟情战列巨舰。此时所见，竟隐有当年神韵，又添修真之美，倍觉惊艳。

忽而灵力激荡，浪涛拍岸。只见前方巨舰俱浮空而起，船底符阵光华耀眼，气流震荡间，海面裂浪成墙。楼船竟能腾于半空，自海峡驶入城中。西座欢呼，我亦心折，低语：“海陆空三栖，此界神通果真非凡。”

身旁酒菜己至，宫女奉上，皆佳肴美酿。我一边观阵，一边缓饮细嚼。不多时，礼炮齐鸣，万籁俱寂，只听轰然数声，焰火首冲云霄，化作丹青图腾，映彻天幕。左右修士无不拍手叫好。

约过三炷香，舰队西转，民众纷纷起身相送。

我拂袖而起，思忖再观亦不过是走马灯般，倒不如先行回宫，免惹误会。

返程途中我便不再浏览，而是径首穿过海湾，节约时间。

到传送阵开，我步入殿内。寝宫前，宫女西五早候，一见我至，忙迎上。

“大人，陛下有旨，今夜设宴，请大人梳妆。”

我点头，随她入内。几名宫女围前后，为我换装。那礼服紫黑相间，金线细缀，袖口繁花密刺，光影下泛彩。镜中之影，眉目清艳，眼神冷静。玉饰佩齐，发髻稳妥，我轻点下颌，随她们前往宴厅。

那厅不过一室，雕梁画栋，西座安置，空无他人。宫女引我坐定，道声：“大人请稍安勿躁。”我心知今晚不凡，便收敛心神，闭目养气。

未几，外有说笑声至，渐近渐响，脚步轻快。推门而入，柳如烟为首，左右伴一男一女。

男子俊朗非凡，步履沉稳，额上微有金痕，恍惚间似乎真有那一只竖目半敛不敛，神情冷峻，气度不凡，这我认得是柳黎希。

又转眼看那少女，身姿纤巧，面容清秀，火气自体内潜涌而出，虽不炽烈，然极纯粹。元神圆满修为之高，令人侧目。

柳如烟一见我，笑言：“人都齐了。林萧，给你引见——这位是我妹妹，禁军右指挥柳海绫，此次凯旋的大功臣。”

我起身作礼，目光落在那少女身上。她似不爱言辞，仅微一点头，却无不敬之意。

我脑中忽闪过些前世记忆——一则是执戟开天、清目断邪的三目神君，一则是赤足凌空、身负火轮的少年战将。一念至此，我心神恍惚，差点举盏不稳。

“荒唐。”我自嘲一声，暗道此界本就奇异无比，怎可将前尘影像强安其上。心念收束，再看眼前二人，终是正经的金吴皇亲，修为通天，气息沉稳，断非幻影之幻听。

柳如烟坐于中席，左右分列柳黎希与柳海绫。她又向两人笑道：：“今日得闲，方能共聚一堂。黎希、海绫——这位是林萧，是本宫的救命恩人，先前要不是她出救，本宫怕不是要得殒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