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炉暖麝烟轻，却被晚风吹薄（二）（4/4）

带来，摊在前厅石桌上。图上红线密布，分明都是关键节点遭损，断得利落，砸得准狠。这不是一时愤怒所为，而是背后有人授意，有人领头，有人放水。

我心里己有数，却不能让这数化作锋刃首接挥下。

我不愿动手镇压。

这套制度出自我手，先前那些劳工能多得口饭吃，便是靠着这套制衡法术和器械的自动体系。我若现在用力镇下去，明日便要有人说，我自设规矩，自己却最先不守，那我这一局，还未赢便输了。

再者，闹事者是筑基原本也是那些被人赶出山门、削去供奉、丢在荒地里求生的底层修士，只不过被我托起了一段路。这些人心里明白谁是真正压他们的，却因受苦太久，反而信了最响的那句。

我吩咐外厅传话，把此前提拔上来的寒门弟子调回来，表面以增补管理为由，实则要他们混入劳工群中，说话、议事、吃饭、搬运，样样都得参与。

有人信你，才会听你。动用人力不在于多，而在于用得准。我只交代一句，“把事拖住”，其余如何应变，各凭自身本事。

我让管事的把一封联名书草拟好，宣称若众人真有诉求，须集体书写、按手印血证一同上报，方可酌情裁定。

此法并不公正，却能制造出“公允”的表象，让他们先困在彼此不信任中。我不急着给答复，只静观他们自乱。

我在中书案上写好一封封信，一封是给柳如烟的，说明当前善提迦局势，一封是给御史台，要求缓批工坊租赋，一封是送给药材管库，让其将存货调向孙吴两家原本管辖的流通口。我不点破孙吴两家的坐视，而是削他们一层利息，略施薄惩，后续再谈。

传信给柳如烟那一封，我多写了一句，请她从帝都征召一批散修，名义上是补缺，实则用于镇场。

这一请求不过小事，本以为她会照批不言，谁知传书很快便回，言辞平稳，末尾却添了一句：“你要是觉得为难，不如告诉我。”

我没回这句。

我知她确是对我有所偏袒，却不软。她既问了，便是有意替我分担，可这事我自己种下，得自己结清。我不愿她替我背这债，也不愿她以为我还未站稳。

她倒也没再追问，只道：“好，散修一月内可至，另有安排需我协助，便传讯来。”

我掩信不语。窗外街上的巡逻兵队一日比一日更密，可民心未稳，哪怕兵刃出鞘，也只是暂缓而非结局。